道長就樂了,“我怎麼能是璇璣,也太小看我了。”

這回答讓我精神放鬆,不是璇璣就好,是璇璣的話說不得馬上動手。

道長問:“你有那麼恨璇璣嗎?”

“有,璇璣殺了紅娘子,我要為紅娘子報仇。”

道長說,“紅娘子也害過許多人。”

“那與我無關,我只知道璇璣殺了紅娘子。”

道長就笑,“所以我跟你講,神仙和人一樣,都避免不了鬥爭,只要利益足夠誘人,他們什麼都做得出。”

末了問:“你確定不去見餘秋霜?”

我搖頭,“不見,不過是偷元陽,還是從熟人身上下手比較合適。”

“薅羊毛也不能抓著一隻薅哇,一個姑娘能有多少元陽,哪裡經得起你偷。”

“又不是天天偷,只要能抵禦天狗轉換速度就夠。”

道長認真臉,“我看不夠,天狗有更高明的修行方式,你沒感覺到,它越來越強了嗎?你看看你的手指,你馬上就要被他徹底轉換。”

我的手指表面生了一層絨毛,淡淡的黃褐色,像剛出生嬰兒的頭髮,同時我的指甲變的更尖,更結實。

不用說,我距離狗相更近了一步。

我的身體發生這麼奇怪的變化,而我卻無從察覺,這是因為天狗接管了我的身體感覺,它讓我聽力視力嗅覺變強的同時,也讓我身體組織發生變化。

道長又說:“如果我沒看錯,你身體裡面還有別人的神魂附庸。”

我點頭,沒錯,我身體裡面還有個神魂,他能給我正確的方向引導,但他和我之間無法溝通。

道長:“不是沒法溝通,而是不能溝通,他在和天狗的神魂膠著,天狗想要影響你的思維,他也想影響你的思維,他們兩個互為犄角。”

這也能看出來?

道長呵呵笑,“早就說了,對於神魂的瞭解,沒有人比得過我。”說著表情放鬆,愜意,“你時間不多了,最多到明日正午,你的生命本元就會被天狗轉換完成,那時候,周武再也沒有,有的只是天狗。”

我看著自己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腿,都是一層黑毛,心登時不舒服。

問:“我被天狗徹底轉換完會發生什麼?”

道人答:“沒人知道,就看天狗心裡怎麼想了。”說著頓一頓,“或許他恢復本體之後乾的第一件事是去吃屎也說不準。”

“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

“這是犬科動物的特徵,狗類腸胃缺乏一種消化酶,必須從腐肉或者糞便裡獲取,不吃它就無法消化。想想看,幾千年前的古生物突然出現在現代,食物空氣土壤都變了,它還能愉快地生存嗎?肯定要適應一段時間。”

“別說了,太噁心。”

“這有什麼噁心的?你沒見過人類怎麼哺育嬰兒吧?以前老人帶孩子都是把食物在自己嘴裡嚼爛了喂進嬰兒口裡,好幫助嬰兒消化——說不定你爺小時候就這樣餵過你。”

我立時動怒,“你還來勁了是不?”

“好不說不說。”道長興致怏怏,翻著白眼,“還急眼了,我說的事實。”

都不出聲,氣氛一時冷場,我的思想搖擺不定,一個是無法確定自己未來,一個是無法確定道長身份。

說他是璇璣不是我空口白話,他騙人跟喝水樣簡單,顯然不是正人君子,就算不是璇璣,那也不是什麼好人。

關鍵是我以後的路怎麼走。

正想著,葉知秋又在旁邊說:“也或許天狗不吃屎,畢竟那麼高等的動物,可能會吃生肉,跑去羊圈裡吃羊或者是吃雞。”

“別說話行嗎?”

道長閉嘴,轉臉假寐,我剛安寧兩秒他又冒出一句:“也有可能抓條母狗啪啪。”

我就躁了,一個激靈從夢裡醒來,氣的呼呼,側眼看道長,老頭腦袋斜靠著,嘴唇半張,口水往下淌,就這尊容,他還在恬著臉笑。

我很鬱悶,腦袋都要想破。

道長從夢裡醒來,擦擦嘴角,繼續說:“狗的繁殖能力比人強,天狗出世,會誕生一種新的狗類也說不準。”

我氣的無語,撇過臉不聽。

道長繼續絮叨:“四大文明古國有埃及,埃及古代死神叫阿努比斯,是狗頭人身,說不定也和天狗有關聯。咦,有沒有這種可能,天狗是神犬,能改變人的身體構造,那它的遺傳因子也會有這樣的功能,生下個狗頭人身的玩意。”

我:“別叨嗶了行不,生殖隔離你懂不懂?不同物種之間不可能會有後代,有沒有文化?”

道長:“不好意思,我十幾歲的時候正好遇到運動,我們這代人正好是最沒文化的一代。既然你有文化,你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麼古代埃及和古代中國都有妖獸這類傳說?”

啥玩意?

道長:“妖獸,埃及獅身人面像,狗頭人身阿努比斯,中國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媧,還有其他奇形怪狀的大巫,都是人和動物的結合體。”

說埃及我不感冒,可說到人首蛇身我就愣住。

巧了,我昨晚做夢正好夢到人首蛇身。

古代神話傳說,伏羲和女媧都是人首蛇身,不過那時候天地間還沒有人類,人類是後來女媧造的。

我做那個夢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如果我的思維消失,那個夢還會繼續嗎?

我不想死,我想要生,可擺在我面前的路明顯是個坑,我要往下跳嗎?

道長還在絮叨,不過沒對我說,他問前面開車的周茂才:“小周,你覺得人和動物基因能結合嗎?”

周茂才只是笑,“不知道。”

道長哼哼,搖頭晃腦,“看過聊齋嗎?聊齋裡面有個犬奸,聽說過嗎?”

周茂才搖頭,沒聽過。

道長:“說是有個商人常年不在家,就在家裡養了條狼狗,留給妻子看門護院,結果婦人寂寞難耐……”

“哎哎!”眼見道長嘴裡開始跑火車,我給打斷,“道長,我仔細想了想,還是去見秋霜姑娘比較合適。”

道長大喜,哈哈笑,拍我肩膀,“這才對嘛,走走走,茂才速度再快點。”

“但我有要求。”

“什麼要求?”

我仔細斟酌少許,低聲答:“要做,我就讓她做我妻子,而不是隻要她做個鼎爐。”

道長表情怔住,“做妻子?那你以後想再找新的鼎爐怎麼辦?”

這就是我不喜歡道長的原因,他自己偷人元陽偷習慣了,覺得此事小事,我不行,每個女人都是單獨的個體,有獨立人格,不是他說的工具那麼簡單。

我不爽,說話也不客氣,“沒有以後,我就這一個,不會再要別的鼎爐。”

道長嘴角抽,“你禍禍過的女娃應該不是一個兩個,怎麼會在乎這個?”

我承認我禍禍過幾個,但分開都是有原委的,事實上我在來的路上一直在考慮,不行就跟馬琳過下半輩子得了。仔細想想,馬琳骨子裡有女同趨向,我願意跟她湊活,她未必願意跟我湊活,這才讓自己心思放寬,同意尋找另一個。

同意見餘秋霜,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不能再去禍禍別人了。

道長失笑,“這要求有點高,取她元陽容易,只需要騙她同床即可,娶她為妻可就難了,那得騙到她的心才行。”

我不管,“必須是妻子才行。”

道長閉眼想想,點頭,“也好,你今晚先跟她同床,三月之內我讓她愛上你,這樣你就能娶她為妻。”

玩呢?

我搖頭,“不行,要先正名分,有了名分才同床。”

道長愕然,喉結上下咕湧,“你這是故意刁難人吧?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你叫我怎麼給你正名分?”

我笑:“那我不管,這些事你應該拿手,你能幾分鐘演化完一段兩個小時的夢,再花個幾分鐘演化出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應該不算難吧。”

道人立時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