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忽然一下子,竟然有許多金色的類似於沙子的東西,突然之間從燒杯內憑空出現。
那燒杯內翻滾湧動的金色顆粒,當真像是一場絢爛的黃金雨。
“啊!這……這太神奇了!”
我們幾個奶娃娃湊在燒杯旁邊,看的移不開眼。
嚴老爺也驚訝的張大嘴巴,下巴險些要掉下去。
“這……這是個啥情況?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金色的?”
朱文傑淡定的解釋。
“其實這就是鉛II和碘離子的混合後溶液,再把這種溶液加熱到80度,瞬時形成的明亮的黃色沉澱,這種沉澱就是我們現如今肉眼看見的ldquo黃金雨。
這種沉澱的名字叫做碘化鉛,它是一種黃色六方晶體,也就是說它的每個小晶體結構都是一個小小的不等邊六稜柱形狀,這樣它就擁有八個可以反光的面。
並且因為是在液體之中,由於布朗運動,所以這些懸浮在溶液中的晶體,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做無規則的旋轉。
所以當他們與光接觸時,每一個碘化鉛晶體都會時有時無的把光反向給人類的眼睛。所以這就是這個黃金雨,為什麼一直在不停地閃著光芒。
不過再過一段時間,等到溶液的溫度降下去,這些碘化鉛的結晶體就會隨即跟著沉下,到那個時候,黃金雨實驗也就結束。”
朱老師的解釋有些太過專業,讓我們這些人聽得雲裡霧裡。但是朱老師最後對我們所有人總結了一句話。
“這就是化學,這也是科學!我們肉眼只能看到巨像的世界,但是透過科學,我們可以看到微觀的世界。
就像是觀人,透過一個人的表象,言談舉止,只能看清他的表面。只有透析一個人的行為,觀察他的內心,才能瞭解一個人的內在。所以,這就是學習現代科學的必要性。”
我們這些人紛紛點頭。
就在此時,就在我們所有人圍著黃金雨之際。那朱老師突然向後撤退了兩步,慢慢走到嚴笙萍的旁邊。
“很震撼!”嚴家小姐氣若游絲。
朱文傑道:“知道你喜歡觀雨,但是身體又受不了寒涼。今天送你一杯黃金雨,如果有機會,我願意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你!”
我一邊看著黃金雨,耳朵不自覺的聽到了朱老師低聲呢喃的這些話。
這樣的深情,這樣的纏綿,當真是應了那句,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半個月後,馬前程打造好了一方歌頌嚴家老太爺公德的石碑,那塊石碑就被立在嚴老爺為自己父親建造的功德亭內。
黑衣老鬼早就徹底離開,至於那個名叫春茶的女鬼,自從那天在馬前程家恍惚看見一眼後,我這輩子便也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春茶。
嚴家老太太經過嚴夫人的一番醫治,身體恢復的相當不錯。這老太太每天都住在佛堂之內,她一改前半生的飲食習慣,從自己病好之後改吃常素。佛堂內供著黑衣老鬼的牌位。老太太時不時會對著自家老頭兒的牌位喃喃自語。
三個月後,朱老師與嚴家小姐嚴笙萍舉辦了隆重的成親儀式。嚴家學堂因此放假三天。
三日後,我抱著書本,拿著爺爺新給我買的西洋鋼筆,興致勃勃的跑出棺材鋪,要去嚴家上學。
我爺抱著小念卿走的棺材鋪門口。
“大孫兒,升官發財嘍!”爺爺嗓音乾啞,嘶啞馬鳴的一聲怒吼,蘊含著他心中澎湃的激情。
我在這一聲“升官發財嘍!”聲中,順著陽光的方向前進。
直到……
“大孫兒,升官發財嘍!”
又是一日清晨,我的個子已經竄的比爺爺還高,我穿著一身筆挺的黃格子西裝。這西裝是朱老師餘下的衣服,便送給了我。
西裝上衣的口袋裡,夾著三根兒蘸水的外國牌鋼筆。
我爺跟念卿攜手站在棺材鋪門口。
念卿也長大了,這丫頭片子已經十六歲,出落得相當標誌。她銀盤子般光嫩的臉龐上,長著一隻紅嘟嘟的檀香小口。黑黝黝的頭髮全部梳在腦後,然後編成了一股長到屁股蛋子下面的大粗麻花辮。
“金生哥,早去早回!”念卿清脆的嗓音,跟我爺那嘶啞的嗓門兒形成實在明顯的反差。
我臉朝著陽光,背對著棺材鋪。邁開大腿,一路奔向嚴府。
進入嚴府側門兒,走進教室。
透明的教室窗戶,映著裡頭完全空無一人。
“嘿!振域那臭小子咋還不來。”
一眨眼,十三年光陰已逝。我已然長成19歲的大小夥子,至於我的同學,嚴振域,那小子已經22,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現如今,朱老師所有的學生只剩下了我和嚴振域兩個人。
嚴家的大兒子嚴振邦今年都已經三十多歲,早早就娶妻生子,他自然接手了嚴家一大半兒的生意產業,自然不會跟我們這些小孩子一起學習西洋科學。
而那個出落的粉雕玉琢,讓我兒時一見,便眼睛冒光的嚴娉婷,她在十歲的時候,被嚴太太送到了省城讀女校。
自那以後,也只有逢年過節,嚴娉婷才會從省城回來,她住在省城的孃舅家中,儼然已經和我們這些兒時的玩伴陌生了不少。
我一個人走進空蕩蕩的教室,先是無聊的,對著課桌上的顯微鏡,我把嘴上的一塊兒幹皮撕扯下來,然後放在玻璃片上,用顯微鏡放大5000倍觀察死皮上面的紋路和細胞結構。
忽的,只聽“砰”的一聲,教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我不用抬頭,也知道,又是那個比我年長三歲的嚴家臭小子。
“我一猜,你就比我早到!”嚴振域跟風一樣的闖進教室,“吃早飯沒?我剛去街上買的油炸蘿蔔糕!”
我道:“沒吃!家裡飯比不上你投餵的好。”
我一邊笑著走下講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嚴振域開啟手中的牛皮紙袋,裡面包著四塊油炸蘿蔔膏,還在往外滾滾的冒著熱氣。
“嚐嚐,清甜著呢!”
我挑眉:“是這蘿蔔膏甜,還是賣油炸蘿蔔膏的小媳婦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