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瑤心情漸好,提著帕子輕拭嘴角,看著三個人如此融洽,自己也跟著露出笑臉。

“母后,為什麼一定要送走小白?”南宮晴月緊緊抱著小白,不讓任何人靠近,嘟著嘴,那掛在眼瞼上的淚珠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唐雪瑤的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她還必須要去安撫南宮晴月,她這樣小的年紀說得太過直白,也不見得能明白,不如用其他法子,於是反問道:“晴月,如果讓你自己跟著小白到宮外去生活,母后不去,你願意嗎?”

聞言,南宮晴月使勁搖著頭,帶著哭腔道:“晴月不要和母后分開。”

“對啊,小白是狐狸,山裡才是它的家,那裡有它的父母親人,就像我們人和人要住在一起,它們狐狸也要住在一起的,你看看,現在只能把它圈在這個小園子裡,你去上課了,母后忙宮裡的事情,我們誰都沒空陪它,它在這兒會孤單的,晴月以前沒人玩的時候是不是也很孤獨?”唐雪瑤知道南宮晴月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便耐心跟她說明情況。

南宮晴月的手慢慢鬆了些,似是聽懂了,低頭用臉蹭了蹭小白,小白還時不時發出聲響回應著她,抽泣了一下道:“母后,那兒臣以後還能見到它嗎?”

本來唐雪瑤只是想把小白放了,可是南宮晴月這樣實在讓人為難,南宮晴月看唐雪瑤的表情就猜出了結果,把小白抱起來失聲哭了一會兒,眼淚嘩嘩地遞給斕靖,帶著情緒轉身就要走開,一旁的人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

“母后讓狩獵場的人養著小白,每年,你父王狩獵的時候,你就可以跟小白見面,這樣你可稱心?”這算是唐雪瑤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帶著商量的口吻問道。

“真的?”聞言,南宮晴月興奮地跑回唐雪瑤面前,一臉期待地等著唐雪瑤的回應,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訊息一般。

只見唐雪瑤笑著點頭,抬手自然地將南宮晴月臉上的淚水擦淨,否則,這麼冷的天,倒是會皴臉的。

南宮晴月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抓著唐雪瑤的手,小腿還不住地跳著,歡快地喊道:“謝謝母后,謝謝母后。”

送走了小白,想到董倩倩的提點,唐雪瑤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幫南宮哲瀚做藥膳治療睡眠,當然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做藥膳,唐雪瑤也已經想好要拿唐伯瑀做擋箭牌了。

從選藥材到搗藥材,從選雜糧到做粥,唐雪瑤都親力親為,因為她覺得這樣道歉才算誠心。

大概每個女孩子都會有一個對婚姻的憧憬,唐雪瑤亦不例外,她曾經幻想著和自己愛的人共度一生,哪怕過著清貧的日子,在這個三妻四妾的時代,加上兩家的身份,想想對方家裡也不會只有自己一個家室,所以才會感覺彌足金貴,只是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件事倒是讓唐雪瑤對南宮哲瀚有了新的認識,帝王自然會承受得更多,想來那個女人應該是很特別的,真想看看南宮哲瀚究竟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過董倩倩說她已經不在了,倒是天妒紅顏,不免讓人惋惜。

其實唐雪瑤總覺得自己有些因禍得福,畢竟現在不用面對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亦不用和南宮哲瀚朝夕相處,他更不會再來她的宮裡。

冬季裡,每日晚上南宮哲瀚看摺子的時候,銘崇都會送進去一碗粥給南宮哲瀚暖暖胃。

這日,銘崇接下了鳳鸞宮的粥,兩碗粥擺在那,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時辰了,反倒有些犯難了。

“大王,鳳鸞宮那邊送來了一碗粥,說是有助眠養神的功效,王后說誤闖梅林是其不對,願意道歉。”銘崇提心吊膽地傳著話,每說一句話,都要瞄一下南宮哲瀚的表情,若是情況不妙就趕緊停下。

“扔了,孤不喝,若是她再往這兒送來也不用跟孤稟告了。”南宮哲瀚眼皮都沒抬一下,黑著臉冷聲道。

道歉?道歉有用,那還要什麼律法做什麼,想起她那日不服氣的眼神,南宮哲瀚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見南宮哲瀚並沒有發怒,銘崇稍稍抬抬身子,接著彙報:“大王,奴才還有一事,那隻銀狐,今早被王后送出宮了,送到狩獵場讓人養著,小公主一直送到宮門口。”

“以後,像這樣的小事就不用說了。”不知為何,一提到唐雪瑤,南宮哲瀚整個人就很煩躁,連帶著生南宮晴月的氣,用摺子指著銘崇命令道,語罷直接扔在一邊。

還好沒有別的事情了,銘崇心中惴惴鬆了一口氣,趕緊腳底抹油撤出去。

“主子,今日銘崇公公說還是不要送了,大王都讓扔了。”斕靖訕訕稟告道,因為不想為難銘崇,所以手託著撐著熱粥的盤子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

自從小白走了,唐雪瑤便把斕靖調到了自己身邊,讓靈繡給南宮晴月找了一個宮中口碑較好的老人照顧她。

早就猜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了,唐雪瑤也不氣餒,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誠心誠意道歉,挑一挑有些沒了的燈芯,閒閒道:“沒關係,你繼續送就是,他們願意扔就扔。”

一連十幾日,鳳鸞宮從未停止向親政宮裡送粥,不過閉門羹的事宮裡也傳開了,最開心的當屬戴玉婷了,嗑著手裡的瓜子,好不自樂,含了得意的笑挖苦道:“她活該,東施效顰,她以為大王吃我的銀耳湯,就會用她的粥?做夢。”

“夫人,董夫人好像站到王后那邊了,那日還幫著王后說話?”霜芝一邊給戴玉婷遞著帕子,在側再次提醒道。

說到董倩倩這個小冤家,戴玉婷的臉色就不好了,從霜芝的手中一把拽過,粗略地擦著被硃紅染了的手指,憤憤破罵道:“這個小賤人,處處跟本宮作對,要不是大王覺得她新鮮,本宮一定要她好看,真不知道大王喜歡她什麼。”

說來也巧,親政宮新來了一位小公公,心心念念著要眼裡有活,才不至於被趕出去,進殿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粥,想也沒想就徑直端了進去。

小公公出來後,才看見銘崇手裡還有一碗粥,疑惑問道:“公公,您手裡怎麼還有一碗粥?奴才剛剛端進去一碗了。”

御膳房今日送晚了些,所以這新來的人便陰差陽錯把鳳鸞宮的粥當成了御膳房的粥,還手欠給送了進去。

聞言,銘崇大呼不妙,要是讓宮哲瀚知道了,自己的罪過就大了,抻著頭細細詢問道:“大王吃了嗎?”。

“應該還沒有。”見銘崇十分緊張,小公公也有些後怕,搖頭心慌道。

銘崇把手裡的粥扔到小公公的手中,然後著急忙慌地往裡走,等到進去的時候,南宮哲瀚已經喝了一半,銘崇提心在口,臉嚇得慘白,張張嘴不知合不合適宜說話。

這粥帶給南宮哲瀚一種熟悉感,跟遙雪做得有些相似,嚐了一口就忍不住再吃一口,雖是藥膳,卻並沒有以前那般有藥味,還沒等銘崇說話,南宮哲瀚便擦了擦嘴角,開口問道:“御膳房什麼時候也做藥膳了,不過倒是不錯,吩咐他們繼續送來。”

銘崇內心惶惶不安,只覺頭皮發麻,忙跪下叩頭認錯:“大王恕罪,這粥是鳳鸞宮送過來的,這小德子沒弄清楚狀況稀裡糊塗地就給端進來了。”

聽得銘崇這般說話,南宮哲瀚原本要送進嘴裡的勺子瞬間就停住了,臉也跟著黑成一片,怪罪著瞪向銘崇,念及他是老人,便也就暫且放過,有氣隱隱不發。

再看回眼前的藥膳,南宮哲瀚的眼中多有噁心之色,把勺子往碗裡一扔,然後將碗重重地摔在了盤子上,冷冷喝道:“還不端下去。”

銘崇連忙爬起來,三兩步跑過去,胡亂端著就往外跑。

“把那個沒長眼的給孤趕出去。”南宮哲瀚咬著牙發作,他猜疑小德子是唐雪瑤的線人,突覺自己被她給玩弄了,莫名的窩火,不能對唐雪瑤動手,便拿別人來開刀。

唐雪瑤撥著算盤、看著賬本對後宮的開銷賬目,見斕靖進來似是有話要說,便放下手裡的毛筆,開口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是上次主子讓查的董夫人的事。”

見斕靖似是查到了什麼,唐雪瑤吩咐斕靖把靈繡也叫進來,並把門關上,才道:“說吧,這裡沒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