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倒也沒一直盯著虎威鏢局。

他盯著的太多了,虎威鏢局只是其中之一,還算是比較靠譜的一個。

“畢竟,他們團伙……他們團隊都有一顆向上的心!”

當有強烈的目的和野心的時候,其實不需要他過多鞭策,只需要稍稍提醒即可。

過完年回到景星坊,事務繁多,沒有什麼外出時間,溫故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兩坊。

趙家主給他撥過來的十個護衛也到位了。

年前溫故帶著望遠鏡和顯微鏡作為年禮送給姨父和表哥的時候,趙家主擔心溫故的人身安全,所以答應給溫故十個護衛。

這些人不是保護景星坊和慶雲坊的,而是專門給溫故自己的私人護衛!

攜帶武器的,有豐富戰鬥經驗的護衛!

而溫故使用的馬車,在過年期間他待在趙宅的時候,沈夫人就讓工匠把馬車修了一遍。

看到這個配置,就能讓人深刻感受到坊長與坊長之間的級別差距!

沒有身份和能力支撐,就算配置得起豪華馬車和護衛,也不敢用。

這不大的歆州城內城,靠近核心區域的那些坊,聚集了多少富豪權貴。

別以為亂世禮制不嚴,很多東西就可以隨便使用。那也得看地方、看人!

如今明擺著,趙家主和沈夫人給溫故抬身份,只要不搞得太誇張,即便以前滿嘴禮儀的文人,也不予置評。

至少明面上會保持沉默。

溫故的待遇提高,景慶公所的人與有榮焉。

雖然是溫故的私人護衛,但溫故平時外出時間少,留在公所的時候,這些護衛也待在公所。

往那兒一站,他們整個景慶公所都多了幾分莊重威嚴!

文房裡。

程知正激動地跟溫故彙報,去年遷入景星坊的住戶,一些婦人有孕。安穩下來的,身體養好些了,立刻就有好訊息傳來。

新增人口也是政績之一!

只是,整體而言,依然有不少困難。

想著公所如今經費充足,程知建議:“是否需要再撥一部分錢糧幫扶?”

即便是往前的一些朝代,也有許多如胎養令,免賦役,給予物資獎勵和補助等諸多慈幼制度,促進人口恢復。

歆州也有相關制度,給予撫育困難的家庭一些補貼,只不過是由各個坊長去負責。至於那些補貼到不到位,就不好說了。

瞧瞧陶三他們那些本地平民,想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冬季救濟物資,還得玩心眼哭慘。

不過程知還是很相信溫故這位坊長的。

溫故從未在這方面去剋扣平民的物資,也不會在這上面做假賬,因此在這種事情上,程知也敢大膽提一提建議。

溫故嘆息一聲:“不夠啊。”

程知還以為溫故是覺得補貼太少:“這……這些其實已經夠了!”

再多就給公所造成負擔了!坊裡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的!

“我不是這意思。”

溫故拿出一張紙畫了份表格。

“照這個,讓人先去做個統計。”

程知記下。

溫故開啟歆州城的坊市圖看了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沈家那兩位最近有來嗎?”

他說的是沈清和沈流兄弟倆。

程知想了想,回道:“這二位昨日來過一趟,說是要去岑苔書院那邊瞧瞧,順便過來這邊看了看萬福園的進展。並未久留,看了一眼就離開了,短期內應該也不會過來。”

溫故昨天收到過彙報,只不過他當時有事要忙,並未多問。

“他們當時怎麼說的,你原話複述。”

程知稍稍回憶:“沈大公子沈清說,‘景星坊都是自己人,我相信你們!’”

能得到信任,程知還挺高興。

溫故卻是眉頭動了動。

景星坊都是自己人?

憑那兩人的心眼,這麼說,也多半就是這麼認為的。

“他們還挺放心這裡。”溫故垂眼,說道。

快速處理完手頭的公務,溫故跑去隔壁的慶雲坊。

青一道長研究顏料有了進展。

溫故在慶雲坊新設了個印染作坊,為了出畫冊。

最近招工匠的時候也招了擅長印染的人,同時拿出了高額獎金,激勵功效的改進印染技術。

印染技術方面有進展,但稿子進度沒跟上。

得鞭策鞭策!

這日,溫故帶著人去沈家那邊赴宴。沈家有人辦喜事,邀請了溫故。

赴過宴,離開時見天色尚早,離坊門關閉還有一段時間,溫故便對趕車的常順說:“去朝暉坊。”

別說常順,跟在旁邊的十個護衛,都忍不住看向溫故。

朝暉坊?趙氏家族的人住的地方?

沒搞錯?

新上任的十名護衛渾身戒備起來。

沈趙兩個家族的小輩們都打過多少場架了!

想著到時候朝暉坊的人動手的話,他們該擺出什麼陣型把溫故護起來。沿路還分析合適的撤退路線。

派他們過來的時候,趙家主說了,凡事以溫故的安危為重!

朝暉坊。

看守坊門的人雙手攏在袖中,被寒風吹得縮了縮脖子。

天還沒轉暖,路邊還堆著雪呢,他們又不像那些貴人們穿得厚實,風一吹可不就得哆嗦?

不過看坊門這個活兒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為了保住這個職位,也不敢太敷衍。

他盯著來往的人。

朝暉坊住著的,不是姓趙就是姓趙的親戚,那種看著不體面的街溜子,就會被攔下來盤問。

這時候,駛過來一輛馬車。

馬車看上去很是講究,馬匹神駿,旁邊還有拿著兵器的護衛。

即便沒看到家族標徽,也沒看到明顯的身份標識,但這樣的配置,看守坊門的人也不敢阻攔。

只是……那些護衛的著裝,瞧著有些眼熟呢?

猜想究竟是哪家的貴人,來朝暉坊又是去找誰。

突然看到不遠處兩名身材健壯的,僕從模樣的人,快步跑到馬車邊恭敬行了一禮:“溫坊長!”

朝暉坊氣派的坊門之下,守門人傻愣在那裡。

隨後猛一個哆嗦。

誰?!

是那個溫故?

那個身上打的沈家標籤的溫故?!

他一個沈家人跑到咱趙家的地盤上?

沈家跟趙家那群公子哥兒一年打多少場群架,他不知道嗎?!

朝馬車過來的兩名隨從,其實是趙二太爺派過來的。

溫故來前讓人先遞了話,趙二太爺擔心溫故對這裡不熟悉,特意讓人在坊門口等著。

馬車朝著趙二太爺的住處過去。

此時有兩名年輕人路過,瞥見那邊的動靜,隨意瞧了一眼,這一眼就定住。

溫故雖然坐在馬車裡面,但關注過溫故的人能認出馬車,也認得趕車的常順。

新年大宴,溫故坐在前桌,多少同齡人羨慕嫉妒,尤其是趙家這邊,投入的關注和防備只會更多。

沒認出人之前:誰?搞這麼大的陣仗?

認出人之後:哇擦!夠膽!

溫故你個沈家人來我們趙家的地盤,竟然只帶十個護衛?!

瞧不起誰呢!!

“溫故!”

那人一聲暴吼,驚起陣陣漣漪。

附近各個宅子的院牆,陸續冒出一個個腦袋,趕緊前後左右找找,看有沒有哪兒埋伏著沈家的人。

溫故直接帶人來砸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