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吃過早飯,雲飛給家裡挑滿了水缸,對母親說:“娘,我要走了!”
母親頗為意外:“你出去都快四年了,在家就待這麼兩天?”
“我出來都六七天了,又不是我自己,他們三個還得陪著我。下次我帶著你兒媳婦來,就我們兩個,對了還有云秀,在家多住幾天!”
“那好,別讓娘等太久,娘想你!”母親說著流下眼淚來。
“娘,你放心吧,年前我一定再來!”
父親也嫌他走得急:“雲飛,你娘昨晚給你算了,你走了三年九個月,這麼快就走,就在家住這兩天?”
雲飛認真給父親解釋說:“爹,這次開會的時候軍分割槽的首長通報了一條重要訊息,日軍七月十號,剛上任了一個華北方面軍的司令官,叫做岡村寧次,上任伊始一定會有大動作,也就是針對我們抗日根據地的大掃蕩就要開始了。我回去準備準備,收集一下情報,絕不能打無準備之仗!”父親點頭稱是,就去給兒子整理行裝。
兒子乾的是大事,母親也不敢挽留,含著眼淚給兒子烙了幾張油餅,煮了三十多個雞蛋裝到雲飛的包袱裡,裡面有十七個還是向鄰居借來的,雲秀也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和日常用的梳子鏡子等生活用品上了哥哥的戰馬。頭一次坐這樣的高頭大馬,雲秀心裡還挺緊張的,死死地抱住哥哥的腰,生怕一不用力就掉下去了。
陸大友和乾孃小聲嘀咕了幾句:“乾孃,我們走了,枕頭下面我給你留了點東西,千萬別讓雲飛哥知道了!”雲飛母親滿腹疑惑,只是點頭答應。
劉雲飛笑說:“臭小子,你給我娘說啥了?”
“沒事沒事!”陸大友挎好包袱,翻身上了戰馬。
雲秀秀眉微蹙,表情悽楚,依依不捨地和爹孃告別,父母強顏歡笑,一個勁兒安慰她。
“娘,我們該走了!”雲飛小心翼翼。母親瞬間由喜轉悲,父親擺擺手讓他們快走!陸大友薛巧慧和許紅玉揮手向他們告別,率先出發了。
雲飛說:“娘,我年底前再回來看你!”不敢看母親傷心的樣子,急忙催馬離開了家門,四年不見,隨即分別,遠遠地回頭看著母親頻頻擦眼淚,雲飛心裡也是不落忍,索性揮揮手不再回頭,緊催戰馬出了衚衕,眼睛裡也不由得溼潤了。
許紅玉感嘆道:“雲飛哥,我看大娘一個勁兒擦眼淚,捨不得你兄妹兩個走。”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雲秀回頭再看不見母親,不由得傷心地哭了起來。
紅玉姑娘自覺失言,急忙安慰雲秀妹妹,薛巧慧倒是滿不在乎:“傻妹妹,你哭什麼,你這樣出門不吉利,好像咱們回不來似的!我給你說,咱們打完鬼子就回來。”
看雲秀還哭,薛巧慧也忍不住哭起來,這讓大家頗感意外,看到這個一向潑辣的姐姐哭得比自己還傷心,雲秀就蹙著秀眉納悶地問:“巧慧姐你哭什麼?”
“你們幾個家裡都有父母,出門都有爹孃送,我爹孃都讓鬼子打死了,嗚嗚嗚……”雲秀聽了不敢再哭,反過來安慰她,許紅玉和劉雲飛也連忙勸慰她一下。
劉雲飛說:“你打死那麼多鬼子大官,早就給父母報仇了,你現在是抗日報國的女英雄,他們應該含笑九泉了。”
紅玉姑娘也說:“就是,巧慧姐都怨我把你們兩個惹哭了!”
雲秀就說:“巧慧姐,那我不哭了,你也別哭了好嗎?”
薛巧慧點點頭,兩個人在馬上你看我我看你,又破涕為笑了,逗得大家也笑了。
劉雲飛想起薛巧慧還有一個哥哥,就問:“巧慧妹妹,你不是還有個哥哥嗎?”
“嗯,我哥叫薛少朋,現在咱們二營五連當指導員。”
“哦,少朋啊?我知道!那你哥也不錯啊!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他是你哥。”
“我哥還是神槍手呢,這次破襲縱隊他也參加了,打死了好幾個鬼子的機槍手。”
劉雲飛點點頭:“有時間我見識一下他的槍法。”
薛巧慧高興地說:“那好,回去我就讓我哥去找你。我哥打鬼子可勇敢了,雲飛哥你以後有任務交給他就好了!”
許紅玉笑著問:“巧慧姐,你這算不算走後門啊?”逗的大家都笑了。
雲飛一行人換了便衣,從孫口渡過黃河,取道《水滸傳》裡的水泊梁山,嘉祥縣,直奔金鄉縣。
這次回家,看到了久違的父母親人,慰藉了自己的思鄉之苦,還帶回來一個從小就特別喜歡的妹妹,雲飛的心裡無比高興,不知不覺哼起歌來,受他的情緒影響,妹妹雲秀也有了笑模樣,柔聲細氣和他說話:“哥,你說黃河那麼大啊?咱家離黃河那麼近,我還是第一次見黃河呢!”
“當然了,黃河東西萬里長,橫跨九府二百餘縣,流域範圍很廣,號稱華夏母親河。你看了是不是有一種波瀾壯闊,氣勢磅礴的感覺?”
“嗯,太壯觀了!”
“秀秀我跟你說,你老待在家裡不好,就得出來長長見識,開闊眼界,欣賞一下祖國大地的壯美山河。”
“現在到處都是鬼子,我才不願意出門呢!”
“鬼子也沒什麼好怕的,哥哥的獨立團就是專門打鬼子的。以後出門有哥哥保護你,你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