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燒烤架旁,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只有顧默之和肖梔子還在原地。

見到兩人,梔子明顯一愣,一句你們怎麼在這裡脫口而出。

一時間,筱糯明白了!

筱糯笑笑,意味深長。“怎麼,我們不該在這裡?”

“怎麼會。”梔子馬上恢復了鎮定,同樣笑笑,搪塞道:“我以為你們走了。”

“怎麼可能。”

筱糯踢開了一個凳子,穩穩坐了下去,目光灼灼,怒火在眼睛裡醞釀,有燎原之勢,卻又不動聲色。

“你和學長都還沒有走,我們幹嘛要離開。”

“那正好,我們四個還可以一起吃東西。”

梔子控制住自己顫抖的手,得體的微笑著,那模樣,完美的作則心虛。

“好啊,剛才剛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確實應該吃一些。”

“鬼門關?”

默之猛然抬頭,看了看筱糯,又看了看梔子,神情複雜,可隨即就平靜下來,幽幽道:“什麼鬼門關?”

“沒什麼,就是電線杆,一個電線杆無緣無故的掉了下來。”

“電線杆……”

默之喃喃,目光陰鬱的看向梔子,自己還沒發難,她倒是首先坐不住了。

“梔子,我聽說這個地方是你給班長推薦的?”

“我……怎麼可能,沒有的事。”

“班長不會騙我吧!”

“他說的?”

梔子微愣,心裡罵了張傑八百次,他果然是一個大嘴巴。

“是,不然我也不會來,不就是怕你失望嘛!”

“我……我確實和他推薦了,可是電線杆的事和我沒有關係。”

梔子心虛的皺起眉頭,下意識的瞟向默之,他依舊有條不紊的烤著東西,與世隔絕一般波瀾不驚。

“梔子,我沒說和你有關,你這是不打自招嗎?”

“沒有,我只是怕你誤會。”

她強撐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

“放心吧,我不會誤會,老闆已經找人查了,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們一會兒就知道了。”

隨著聲響,梔子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她慌亂不堪,不停擦拭著桌子,再不敢看向默之。

默之的目光始終看著她,帶著嘲諷和不自在。

“梔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默之,要不我們回去吧!”

“等一下吧!”默之推開梔子遞來的手,雖然看起來柔情,可卻異常冰冷。“我有些餓了,吃了再走。”

“可是……”

“我餓了。”

默之繼續重複,在烤架上忙碌著,再不管梔子。

看著眼前這一幕,筱糯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是自己,或許他也會這樣對自己吧!

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她扔回了腦海深處,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自己早就知道的。

“丫頭,吃東西。”

允修烤好了肉片,輕輕放進了她的蘸料碟。

“我不是很餓,要不我給你烤吧!”

“不用了,不用了。”

允修忙搶過她手上的活,謝天謝地,苦澀的肉他再吃不下去了。

“你嚐嚐我烤的,也許還不錯。”

筱糯看著,色澤金黃,確實比自己烤的賣相好一些,可是當它拿到嘴邊時,胃裡卻隱隱有些不舒服。

那一種不舒服,只有面對醋的時候才會這樣。

她仔細聞了聞,再三確認,裡面確實沒有醋,這才放心納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好吃嗎?”

看著迫不及待的允修,筱糯輕輕點了點頭。

“好吃。”

“再來一塊兒……”

“我……我……”

想說什麼,喉嚨卻如同火燒一般,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丫頭,你怎麼了?”

允修慌了,緊緊抱住了她,快速診斷著。

“她可能吃醋了,她每次吃醋就這樣。”

梔子忽的站了起來,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

允修看著,半信半疑,也不管梔子說的是不是對的,抱著她就走出了燒烤長廊。

等默之和梔子追出來的時候,兩人早已經不知去向。

“梔子,筱糯不能吃醋?”

梔子愣然,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她不該說出來的,可是剛才筱糯樣子,她實在沒有準備。

“是吧,好像。”

“那你呢?你能吃嗎?”

“我……我當然不能,這個你是知道的。”

“是啊,她不能吃,那個陪著我的人不能吃。”

“默之,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你聽的懂,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懂了。”

扔下這句話,默之自顧離開,梔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早已經看著他的車離開停車區域,揚長而去。

難道他知道了?

她恐懼的思索著,自己裝的那麼疲憊,裝的那麼累,他怎麼可能知道呢?只要筱糯不說,只要他不調查,他怎麼可能知道呢?

她無助,彷徨,害怕。

此時此刻,她能夠想到的只有那個人。

憑著記憶,她撥開了王生的電話,幾乎是秒接,他激動的聲線傳來,使得她的心猛然刺痛,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

“王生,我遇到麻煩了。”

“梔子,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不用了,你可以幫我嗎?”

“我可以,但是……”

他以前從來不問任何事,可這一次卻有了例外。

“但是什麼?”

“如果是關於筱糯,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

梔子愣住了,難道連對自己最忠誠的人也倒戈向了筱糯不成。

“王生,你說過永遠幫我的。”

梔子慌亂,開始不停的追討誓言。

“梔子,我沒忘,可是筱糯太可憐了。”

“可憐,她哪裡可憐?”

“她活不長了。”

“你怎麼知道?”

“她親口和我說的。”

“她說的。”

梔子下意識撫摸胸口,一下子明白了,醫生早就說過,她只要沒有心源就活不過三個月。

死而復生又怎麼樣,最適合的心臟在自己身上,她永遠搶不走。

想到這裡,梔子笑了,聲音悽楚,幾多興奮,幾多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