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糯,這是我們醫院對你的補償,你一定要收下。”

默之堅持,將銀行卡再次推向了筱糯。

“學長,我可以告訴你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筱糯看著默之,忽的笑出了聲來,那聲音不算刺耳,卻一聲聲刺在默之的心口。

她是極聰明的,上學的時候就很聰明,別人還在讀中學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上大學了,就連城大的校長都曾經誇過她玲瓏剔透,聰明過人。

默之的心思,她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敢輕易去揣測,那讓她悲傷的意圖。

如果顧氏醫院真的有心賠償,那麼早在自己從太平間出來的時候就賠償了,就算那一天傻眼了,那麼也會在事後找相關的法律人員進行溝通,怎麼可能讓院長親自出馬呢?

顧默之,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城大她看了他四年,太清楚他了。他是一個將所有熱情都獻給醫學的人,就連節假日都可以獻給講座,說他沒有自己都不過分,怎麼可能會因為事故放下自己的工作。

他能夠脫下白大褂,能夠浪費這一晚上的時間,完全是因為自己有那個價值。

而自己對於他的價值,無非就是生死過往。

她的聰慧玲瓏讓他有些失神,大腦轟鳴一般,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沉默,讓她臉上的笑意更濃,心口的疼痛也更劇烈了幾分。

“那一天晚上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就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我的眼睛和身體都睏倦得厲害,可是大腦好像又是清楚的,隱約中好像置身冰雪,可是好在最後看到了外面穿透的亮光。”

“你的意思是醫院在你沒有斷氣的時候把你送進了太平間?”

顧默之警覺的看著筱糯,儘管她說的和真的一般,他都不相信。

顧氏醫院雖然是私立的,可裡面的裝置還有醫生都是萬里挑一的,他們覺得不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

很顯然,她在說謊。

兔子試圖騙過狐狸,並不明智。

“怎麼?你不信我嗎?學長……”

問出這個問題,她哀哀嘆了口氣,她忘了,他從來不信任何人的,他只信證據,這是他說過的話。

就像明明那個人是自己,可是他相信的卻是梔子手上的證據,選擇的也是梔子手上的證據一樣。

他太過於理性,盲目的理性。

他不會變,從來都不會變,在他那裡,沒有例外,只有眾生。

“筱糯,我實話告訴你吧!”幾個回合下來,筱糯如同刀槍不入一般,沒有說漏任何一句話,默之也總算說出了最真實的意圖。

“我和醫生再三確認過,當時你確實已經斷氣,而且……”當時,是自己親眼看見她死在手術室前面的,就算其他醫生弄錯了,他也不可能錯。

“而且……什麼?”

他的臉色很差,如同隱藏著什麼秘密一般。

“沒什麼,你能平安無事,我們都很開心,同時我們也很好奇。”

聽到這裡,筱糯明白了。他果然和其他醫生一樣,想把自己當成實驗品。

“學長,醫生每天處理那麼多情況,總會有疏漏的地方,我們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一切都講究科學,在科學中,從來沒有人可以死而復生,這樣的奇蹟不存在,更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她堅決的說著,死而復生這種事情,誰會相信呢?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儘管楚然也說過,而且說的有鼻子有臉,可是筱糯卻怎麼也不敢相信。

她唯一能夠說服自己的,就是科學的未知。

“我聽說,自從那件事後,你做心臟彩超總是不成功?”

“嗯。”

“如果可以,我想邀請你再到我們醫院做一次,也許……”

“不用了學長。”

筱糯急急打斷了默之的話。她並不覺得顧氏醫院能夠解決她的問題,更不想再和那家醫院扯上關係。

她曾經將所有希望交給顧氏醫院,可是卻在那裡體會到了深深的絕望,她再也不願意和那裡有聯絡和牽絆。

“學長,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我想我的男朋友應該在等我。”

筱糯說著,直直站起了身子,淺淺笑笑,禮節性的點了點頭。

“先別走……”

筱糯的胳膊被拉住,稍有些用力,險些踉蹌倒地。

默之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觸電一般放開了她,朝旁邊退了退。

“我想問你一些問題。”

“你說。”

筱糯停了下來,卻不曾看他。

“你說梔子喜歡吃醋,是真的嗎?”

“你要是相信那就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那就是假的。”

這些道理,筱糯是後來才發現的,之於世界,真相永遠都在信和不信之間。

“你和她之間是發生什麼了嗎?我記得你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呵,最好的朋友。

筱糯忍不住輕哼出聲,對於梔子她早已經嗤之以鼻,哪裡還會有最好的情分。

“你們發生什麼了嗎?”

“她搶了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

“以前很重要,現在不重要的東西。”

那是她用了四年爭取來的東西,卻被梔子用所謂的證據搶走,再也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