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馬上離開肖梔子,我可不希望一個整天拋頭露面的人做我的兒媳婦。”
“爸爸,不行。”
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唯有這件事不能。這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底線。
“你……敢反抗我?”
“不敢。”
顧默之應著,卻沒有和平時一樣低下頭,對於梔子,他從來都不讓步。
“爸爸,她是我除了醫學以外,唯一的愛好了。”
他抬眸看著電腦,穿過那冰冷的螢幕,對著顧馳穆同樣冰冷的眼睛,如同哀求一般。“爸爸,讓她在我身邊吧,筱糯我會查清楚,就像你說的一樣,我從來不會錯,你的兒子從來不會錯。”
“別讓我失望。”
顧馳穆向來惜字如金,匆匆說了這句話以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再見爸爸。
他在心裡默默話別,然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助理凱文的電話。
“老闆,現在是半夜十二點,您確定……”
“廢話不說,從今天開始跟蹤筱糯,我需要她一切的資訊。”他如同吊著一口氣一般,一下子將想說的話說得乾淨。
“老闆……”
“如果想要獎金,就別讓我失望。”
顧默之重重威脅一句,果斷掛了電話,可憐凱文那句“哪一個筱糯”還沒有問出口,就聽到了嘟嘟聲。
房間重新歸於死寂,顧默之身體重重的靠在椅子上,大腦轟鳴一般,一下亂了方向。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滿手鮮血,忽然想起了她絕望的目光,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場景。
那天晚上的雨很大,是舊城十幾年來下過最大的一場雨。雨夜裡的意外很多,顧氏醫院的手術室從沒有那麼繁忙過,在最緊急的手術室裡,兩個生命垂危的女人躺在那裡。
一個是陪伴自己四年,彼此相守四年的女朋友,一個是萍水相逢,不算熟識的校友。
兩人中間,有一顆跳動的心臟,那顆心臟的主人是一個癌症患者,在死之前簽訂了捐贈協議,上面清清楚楚的說明了這顆心臟捐贈給筱糯女士。
按理來說,這顆心臟本就應該屬於筱糯,可握著手術刀的他卻猶豫了。
他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筱糯,又看了看垂死掙扎的肖梔子,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選擇了肖梔子,肖梔子被推上了手術檯。而筱糯,卻如同垃圾一般被扔在了一角,默之至今記得,她的輕顫的睫毛溼潤了,眼淚順著臉頰滴在了白色的床上。她的嘴唇抽搐著,還未說出想說的話就已經沒了呼吸。
那幾天,他幾乎不敢碰手術刀,幾乎不敢靠近太平間,甚至為了躲避良心的磨難,他帶著梔子跑到了遙遠的國度修養,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夠從太平間走出來,活生生的走出來。
他不信神,不信奇蹟,可他信科學,儘管那是科學從來沒有涉足的領域,他也願意相信。
他自認為這一份相信足夠專注,可是卻在她的“實話”裡動搖了,如果沒有今天晚上的影片電話,他會動搖一輩子,再也不去打擾她。
想到她,他那一顆心緊緊揪在一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蔓延著,壓抑得踹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