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玉骨的主人

這隻玉骨和他之前在醫院天台上找到的玉骨不太一樣，這隻玉骨上面雕刻著古怪的字元和紋飾。

梁一鈞激動的將玉骨捧在掌心。

“嗚嗚……”

那個聲音又傳來了，是女屍的悲泣聲。

“啪——啪——”

女屍在屋簷下扭動身軀，瘋狂地捶打著瓦片，發出令人窒息的響聲。

“怎麼辦？”齊佳怡慌亂地問道，“她，她好像很痛苦。”

梁一鈞沉吟著，並沒有回答她。

“喀喇啦——喀喇啦啦——”

女屍的嘶吼聲越來越急促、頻繁。

梁一鈞趕緊把玉骨放回匣子，把匣子裝進了貼身口袋。

此時，女屍已經徹底喪失理智，她瘋狂地敲擊著瓦片。

梁一鈞拉著齊佳怡就要往院外衝，女屍還在拼命地拍打房頂，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屋頂的瓦片碎落一地。

“咔嚓——咔嚓——”

不斷掉落的瓦片，擋住了兩人的出路。

“看來，只能硬碰硬了。”梁一鈞低聲說道。

齊佳怡緊緊拽著他的手腕，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

“呼——”

梁一鈞鬆開拉著齊佳怡的手，瞅準時機，一個健步衝了出去，那女屍立刻向梁一鈞撲來。

梁一鈞縱身一躍，避開女屍，轉過身來，抬腳踢在女屍的肚子上。

女屍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她抬頭，一對血紅的眼睛惡毒的瞪著他。

“呼——呼——”她發洩似的喘氣。

“咔咔——咔嚓——”瓦片又掉落數片。

“你先跑吧，我來拖住她。”梁一鈞對齊佳怡說道。

“不，不行……”齊佳怡搖頭拒絕。

“別磨蹭了！快跑吧！”

“可……可是……”齊佳怡猶豫著，眼眶溼潤。

“走！快走！”梁一鈞推她一下。

“咔嗒”一聲，女屍又站了起來。她晃晃悠悠的，一瘸一拐的追向梁一鈞。

“快走！”梁一鈞焦急的催促著。

齊佳怡無奈，只得邁開腿往屋外逃竄。

“轟隆——”

忽而間，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雷霆震怒。

齊佳怡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加速逃離。

“轟隆——”

雷聲炸響，女屍突然站住不動，仰望天空。

片刻。

“呼——”她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那雙血紅的眼睛，陰森森的看著梁一鈞。

梁一鈞心臟怦怦直跳，這女屍好像恢復清醒了！

“嗷——”

女屍突然尖叫一聲，瘋狂的朝梁一鈞撲過來。

“呼哧——”

女屍張牙舞爪，獠牙鋒利猙獰，露出猩紅的舌頭，宛若地獄使者降臨！

梁一鈞掏出，捏在指節上。

女屍的速度奇快，眨眼就撲到眼前，伸出利爪抓向梁一鈞。

梁一鈞側身躲避，左手掐著女屍的脖子，右手擲出銅錢。

“嗖！”銅錢刺入女屍的額頭。

銅錢釘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印痕。

“呃……”

女屍的動作瞬間緩慢下來，呆滯的看著梁一鈞。

梁一鈞趁此機會，抓起女屍的胳膊，把她甩了出去。

“砰——”

女屍重重砸在屋簷下，發出一陣巨響，整棟屋子都在劇烈搖晃。

齊佳怡站在院子門外，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她聽見屋內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就像鋸條割著鐵板的感覺。

隨後又是一次悶響，屋子塌陷了半截，女屍倒在地上。

她沒死？

齊佳怡又擔憂又害怕，不知該如何處置她。

這時，梁一鈞走出了屋子。

女屍倒在地上，她抬起頭，用怨毒而又兇悍的眼神盯著梁一鈞。

梁一鈞皺眉問道：“你究竟是誰？”

女屍沒有回應，繼續瞪著梁一鈞。

梁一鈞蹲下身子，從懷裡取出一塊玉骨，舉給女屍看，“你認識這塊玉骨？”

他注意到，女屍的喉嚨微動。

果然，這塊玉骨對女屍有吸引力。

“嘩嘩——”女屍伸手，想搶奪那塊玉骨。

梁一鈞收回那隻玉骨，警惕的看著女屍，“這是你的？”

女屍仍是沒反應。

她的表情依舊僵硬，但是嘴巴在蠕動，似乎在說些什麼話。

齊佳怡站在門檻後，不敢貿然進來，只能探出腦袋。

“呼——呼——”

她看到女屍吐著長長的舌頭。她的喉嚨鼓動，顯然在說話。

“你……你說的是什麼？”梁一鈞問道。

女屍的喉結再次聳動。

她終於說話了：“救我……救我……”

她的嗓音沙啞、粗糙，像砂紙打磨過的石頭。

齊佳怡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往梁一鈞身後縮。

“救你？”梁一鈞喃喃自語，問道：“為什麼讓我救你？”

“救我……救我……”女屍再次懇求，嗓音更加粗噶暗啞。

梁一鈞思忖良久，才對女屍說道：“好，我幫你。”

女屍的喉結滾動幾下，眼神中充滿期待。

梁一鈞掏出符紙和黃表紙，畫了兩張鎮鬼符。

“呼——”他將鎮鬼符燒成灰燼，撒在女屍的傷口處。

“啊——”女屍猛然慘叫起來。

梁一鈞急忙扶起女屍，把她扶起坐好。

女屍捂住胸口，蜷縮著，疼得直顫抖。

她身上的怨氣迅速消散，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她低著頭，不停地喘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梁一鈞看著她，問道：“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女屍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著梁一鈞。

他突然覺得這女屍有些說不出的眼熟，想起在哪兒見到過。

“你是誰？”梁一鈞問道。

“我……”女屍頓了一下，說道：“我是玉骨的主人……”

“玉骨？”梁一鈞皺眉疑惑道，“你是沈家人？”

“不，我不是”女屍搖頭否認，“我是蘇家的，但……但是，我現在……”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梁一鈞看著她，隱約猜測到什麼。

“你是蘇家的？”

“嗯。”女屍輕輕點頭。

她的目光變得哀婉，彷彿沉浸在往事中難以自拔。

“你認識蘇晴嗎？”梁一鈞問道。

女屍的眼淚流得更歡了。

“認識……”女屍哽咽道：“她是我女兒……”

“你就是……”梁一鈞恍然大悟。

他之所以覺得眼熟，因為她和蘇晴眉目之間簡直一模一樣。

“但是，你不是失蹤了嗎？”梁一鈞突然問道。

“失蹤？”女屍苦笑道：“我不過是被沈春豔騙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沈春豔？”齊佳怡問道。

“是。”

“沈春豔是沈家人？”梁一鈞驚訝的問道。

女屍默默點頭，悲痛欲絕的哭起來。

梁一鈞一頭霧水，沈春豔是沈家人？他為什麼沒聽說過這個人？

女屍哭了一陣，便安靜了下來。

“我還記得，那一年，我和蘇晴她爸帶著她一起回鄉。半路遇見了很多年沒見的沈春豔，他一路上很熱心，幫著我們照顧蘇晴……

當時，我和她爸帶了很多東西給我媽，又要轉車，他主動抱著蘇晴，揹著我的包。

好不容易擠上了車，可沒有多遠，才到步鳴橋就出事了。

我抱著蘇晴，和沈春豔一起被甩了出來，而她爸爸……”

女屍抹了抹眼淚，繼續說，“我們都被送到醫院，但是……但是，蘇晴卻不見了！”

“嗚嗚嗚……”

女屍越說越激動，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悲痛萬分。

她一遍遍的說道：“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嗚嗚嗚……”

“你別哭！”齊佳怡勸慰道。

“嗚嗚嗚……”女屍根本無法控制情緒，哭聲撕裂夜空。

梁一鈞站在旁邊，沉吟了許久，開口說道：“你先起來吧。”

女屍不理會他，埋首痛哭。

“我知道蘇晴在哪裡。”梁一鈞平靜的說道。

女屍聞言，立刻抬起頭來。她滿含希冀的看著梁一鈞，嘶啞著說：“在哪兒？”

“她現在很不好，除非，除非你告訴我所有事情。”

梁一鈞淡定的說道。

女屍的眼中閃爍淚花，哽咽地說道：“後來，我聽說她回鄉了。我也跟著趕了回來，可還沒進村我就遇見了沈春豔。”

“他也在這兒？”齊佳怡問道。

“嗯，他說帶我去找蘇晴，可走的路卻不是上山的路。”

“然後呢？”梁一鈞問道。

“後來，我暈了過去。醒來之後，我就在這老宅子裡了。”女屍悲傷的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跑到這裡，又是怎麼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梁一鈞若有所思，又追問道：“這玉骨是怎麼回事？”

女屍沒有說話，默默舉起雙手，她的左右手都只有四根指頭，缺了兩根無名指。

“那是，我的……”女屍哽咽的解釋道：“我原本是陰司專生，專門負責緝拿惡鬼，捉捕孤魂野鬼，抓到就交給陰司審判。蘇晴是渡魂孃的應事魂胎，她的渡符就在我指骨裡。”

“渡符在你這裡？”梁一鈞感到奇怪。

他盯著女屍的手，“為什麼是兩個？”

“其實，只有一個，只是我把它故意分成了兩個。”

“你會用渡符？”梁一鈞又問道。

“不會……”女屍黯然搖頭。

“那吳嬸和沈師傅……”齊佳怡突然提到兩個人。

“沈師傅？”

“我二叔，沈東方。”梁一鈞說道。

“哦，對，對！”女屍恍然道：“我想起來了，沈二孃！至於，那個吳嬸……我好像……”

“好像什麼？”梁一鈞問道。

“是不是一個身材微胖？個子不高，大概五十多歲的女人？”女屍問。

“是的，是她。你見過她？”齊佳怡問道。

“嗯。”女屍點頭道：“幾個月前她來過這裡。”

“她來做什麼？”梁一鈞問道。

“她……她那天很奇怪，見到我也不怕，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兩個玉骨就走了。反倒是，沈二孃。”

“我二叔？”

“嗯，他拿走了一個。”女屍說道：“我記憶猶新，他拿走的是另一枚玉骨。”

梁一鈞沉默片刻，說道：“為什麼只拿走一個？他看見你了？”

“嗯，我和他打起來了。可他明明可以打散我的……”

女屍神色茫然，“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這是為什麼？”梁一鈞喃喃地疑惑道，“為什麼吳嬸會撒謊？為什麼二叔只拿走一個？”

女屍搖了搖頭，突然抓著梁一鈞的手祈求道：“你可以告訴我蘇晴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嗎？”

梁一鈞想了想，嘆了口氣，把蘇晴的經歷和現在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女屍聽得激動起來，她有些顫抖，“是時候了！我還是等到了！”

“等到？”齊佳怡不解。

“嗯。”女屍點了點頭，“我雖然是陰司專生，但還有個任務，就是護得渡魂娘三生劫難得渡，三世魂歸……”

“為什麼我不知道？”梁一鈞問道。

“你？”女屍看向他。

“我不知道。”梁一鈞如實答覆道。

女屍正要開口，她的身體突然變得虛弱不堪。

“啊！！！！”

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小院。

緊接著，女屍的軀幹迅速枯萎，皮肉消失，化作了一堆飛灰……

齊佳怡呆住了。

她愣了足足數秒鐘，忽然大哭起來，“啊！！！啊——！！！”

哭聲淒厲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梁一鈞也嚇壞了，呆呆的看著這具屍體化作飛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