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共犯

“幹什麼！哪個班的！”

兩人齊齊轉頭，教導主任那張讓人聞風喪膽的臉出現在視野裡，還帶著強烈的怒意。

莫辭盈這人雖然孤僻，但是膽子也小，所以當兩人逃學被抓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直到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被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的聲音驚醒，她才反應過來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你說說你們倆，一個理科班尖子生，一個文科班尖子生，幹得這叫什麼事兒！”

教導主任揹著手，在兩人面前走來走去，顯然是氣急。

何讓塵看了看身旁低著頭的女生，趁著教導主任背過身去喝茶，歪了歪身子，小聲地說：“別害怕，有我呢！”

說罷，他又直起身子，告饒道：“哎呀，王主任，別生氣嘛！我們這不是逃學未遂嘛，情節也不算嚴重，又是初犯，從輕處理唄！”

王主任再次吧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轉過身來，氣得手指發抖地指著他，“你，你還敢求情！今天是什麼日子！校慶！你待會兒還有學生代表發言！你簡直太不像話了！”

何讓塵抬手看了看腕錶，“王主任，現在已經快十點了，距離我發言，還有不到15分鐘，你確定你還要留我們？”

王主任一聽，也看了看手錶，臉上的怒氣少了些，“那你還不快去！莫辭盈你留下！”

何讓塵不動，雙手插兜，微微仰著下巴，“王主任，這不關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哦呦，你身上的英雄主義色彩還挺強烈？”王主任個子不高，仰頭看著他，氣勢有點不足，“就算是你的主意，她也是個從犯，一樣要挨處罰。放心，你的處罰會比她的更重！”

“那主任您說說，處罰是啥？”何讓塵沒否認，這人他就是得護著，“說完了，我帶她一起走。”

王主任都被他給氣笑了，這是生怕他看不出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有點不對嗎？又轉過身，端起桌上的茶杯。

這次何讓塵倒是沒有動作，反倒是莫辭盈扯了扯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別和王主任對著來。

誰知這人像是沒站穩似的，順勢向她倒過來，眼見著王主任放下杯子就要轉身，莫辭盈連忙推了何讓塵一把。然後又低下頭，乖順地站在旁邊。

“一人給我寫五千字檢討，既然你說你是主犯，那國慶之後，你就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給我好好做檢討！”

王主任喝了兩口涼茶，心中的怒火平了不少。其實這處罰算輕的了，誰讓這人是花溪中學難得一遇的天才呢。

“行，那王主任，人我就帶走了！”

何讓塵說完也不管王主任是同意還是不同意，轉身就朝門口走去，還不忘招呼莫辭盈，“走了，再不走他待會兒反悔，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後者聞言朝王主任鞠躬，轉身亦步亦趨地跟在何讓塵後頭，出了門。

王主任看著二人離開，長長地嘆了口氣，怎麼兩個平時乖得不行的好學生，一鑽到一起，就調皮搗蛋呢？

不過，罷了罷了，反正兩人也沒耽誤學習。況且，月考的成績他也已經看了，聽說兩人互相補習，倒也算有點進步。

兩人從行政樓出來，一前一後地往禮堂走去，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二人走到紫藤花廊下，何讓塵這才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生氣了嗎？”

經過這麼長一段路，莫辭盈的情緒早已調整好，此刻臉上也看不出剛才的膽怯。

仰著臉回他，“沒有，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況且又不是真的主犯和從犯的關係，是共犯。”

何讓塵輕哼一聲，“莫辭盈，你真的——”

他拉長音調，又停了下來，引得莫辭盈抬頭看他。

“真的很冷漠。”

莫辭盈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詞，愣了愣，垂了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撿到她的學生卡，她拒絕和他做朋友，算冷漠。他主動提出補習，她拒絕，也算冷漠。他費心費力幫她補習，她卻只扔給他一個筆記本，還是冷漠。早上不等他，晚上有時候也沒等他……都很冷漠。

莫辭盈冷不丁地轉身，突然就不想去禮堂了。

“哎——”何讓塵拉住她，“這下是真生氣了？”

莫辭盈揹著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點莫名的情緒是怎麼回事兒，手腕被他拉著，但就是揹著身子不看他。

“我只是想你對我有點情緒，朋友之間是可以有喜怒哀樂的。”何讓塵語氣中帶著無奈，抿了抿唇，“莫辭盈，其實說到底，你還是沒有把我當成朋友，對不對？”

等了良久，何讓塵輕輕地嘆息傳入她的耳中，隨後他鬆開了拉著她的手腕。

莫辭盈在他鬆手的那刻就抬步往回走，直到身影消失，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何讓塵揉了揉太陽穴，往日裡身上的那股活力好像全部消失了。又呆呆地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向著大禮堂走去。

莫辭盈回到教室，桌上擺著沒寫完的試卷，一點心思也沒有，趴到桌上，雙眼呆滯地望著窗外。梧桐樹上的葉子還是綠色的，但已經隱隱有了想要泛黃的意思。

何讓塵在辦公室護著自己，她其實是很感動的。她也回味過來，他為什麼會說自己冷漠了。自己那句共犯，好像在有意撇清他的保護。

可是這並不是她想表達的意思嘛，有些煩悶地跺了跺腳，莫辭盈撓了撓頭，煩躁地直起身子，卻不小心對上講臺上阮媛媛的眼神。

她什麼時候進來的啊？

莫辭盈心中苦惱，面上又恢復往常波瀾不驚的樣子，伸手理了理頭髮。

阮媛媛就坐在她後桌，所以莫辭盈整個脊背都有些僵硬。

恰在此時，背後響起阮媛媛的聲音，“那個——莫辭盈，你還好吧？”

倒不是阮媛媛大驚小怪，主要是這位同學實在是，從來沒有過今天這麼外露的情緒。

她剛才看起來又煩躁又難過的，出於前後桌的關係，還是得關心一下，雖然這是阮媛媛自己私以為有的關係。

莫辭盈閉了閉眼，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有些僵硬地轉身，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我沒事。”

說完，莫辭盈又假裝淡定地轉身，默默拿出筆袋裡的筆，做出一副做題的樣子。

後桌傳來椅子在地上拉動的聲音，緊接著，旁邊就落下一個人影，隨後一根棒棒糖放到了自己桌上。

“吃糖，心情可能會變好一點。”

當莫辭盈抬起頭時，女生只留給她了一個背影。

低頭看了看桌上那個棒棒糖，意外的是，是她喜歡的葡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