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定遠侯說的,與我何干?何況長公主殿下何等身份,與我相識,還需要他點頭同意才行嗎?”

謝寧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冷汗直冒,只覺得頭重腳輕,隨時都可能再度昏厥過去。

但他也清楚。

眼下局面,只有咬死與李慶寧的事情,才能抱緊這位齊國長公主殿下的大腿。

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擺脫眼前這位身強體壯的郡主殿下的魔爪。

一邊說著,一邊艱難抬頭看向李慶寧,眼見她眉眼之間的神色似乎不太對勁,心裡一發狠,咬牙繼續道,“何況我與長公主早已經……”

然而他這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煩悶。

緊接著眼前一黑。

李慶寧已經猜到了謝寧想說什麼,本欲開口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卻見謝寧突然再度昏厥,忍不住眉頭一皺。

旋即轉過臉看向李如詩:“李如詩,今日之事,本宮會親自去靖王府找王叔說個清楚,回宮!”

扔下著一句,李慶寧這才棲身轉回馬車。

看了一眼半截身子還趴在外面的謝寧,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己上手將人拖回車內。

桃花眼睛一眯,目光冷冷的掃了一眼靖王府的那些下人。

最後落在郡主李如詩的身上。

冷哼一聲,轉身回到馬車上,準備架馬車離開。

隨行護衛紛紛上前,利刃相向之下,逼迫的靖王府眾人不得不讓開了路來。

李如詩看著馬車離去,直氣的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之後,桃花才小心問道:“殿下,我們直接回宮嗎?”

車內。

李慶寧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暈厥的謝寧。

思索片刻,這才開口:“先去定遠侯府,另外,派人入宮請御醫去到侯府與他診治。”

“是。”桃花抿了抿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色,還是應了下來。

半個時辰以後。

定遠侯府大門之前,一眾侯府家丁奴僕簇擁在大門之外,恭恭敬敬的候著。

不消片刻,身著華服的定遠侯賈一博領著侯府夫人,二公子,三小姐,四小姐一路急匆匆的趕了出來。

一到門外,立刻便對著停在門口路上的馬車恭敬行禮。

“臣定遠侯賈一博,恭迎長公主殿下駕臨,不知殿下駕到,未曾遠應,請殿下恕罪!”

桃花將謝寧從馬車上抗了下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將人交給侯府下人。

“世子身體有恙,還請侯爺好生照料。”

說完以後,便不再多言,轉身回了馬車,直接駕車離開。

從始至終,身為長公主的李慶寧都沒有現身,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如此,倒是弄得侯府眾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不是在靖王府嗎,怎麼會被長公主送回來,難道這傢伙竟敢逃婚,還衝撞了長公主車架?”

侯府二公子賈輝祖皺眉沉臉,語氣冷冽道。

“哼,沒用的東西,只是讓他入贅王府而已,這麼點小事都能出岔子,果然是什麼樣的人生什麼樣的種!”侯府夫人徐氏冷哼道。

賈一博臉色陰沉,眉頭緊鎖,心中本就思緒煩亂。

此刻聽著妻子兒子說出這等話來,頓時臉色更加難看。

怒斥道:“住口,這些話是能說的嗎?還不把人扶回府內,愣著幹什麼?”

後面半句,是對扶著謝寧的侯府下人說的。

下人神色一慌,連忙扶著人進府。

侯府眾人緊跟著也都回府散了。

賈一博本只是一名進京趕考的窮酸秀才,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老定遠侯之女,用盡手段,俘獲了其芳心。

後來他落了榜,索性便入贅了侯府。

老定遠侯無子,只有一個女兒,於是離世之後,便由他這個贅婿暫且代領定遠侯爵位。

也是靠著定遠侯的名聲功勞廕庇,他才在朝堂上混了個一官半職。

然而他表面上與身為定遠侯獨女的髮妻謝芸伉儷情深,實際上暗地裡卻是對侯府上下恨得牙癢癢。

所以在老侯爺離世,領了爵位後,便迫不及待的暗中使下人下毒毒殺了髮妻,然後將自己在老傢俬養的情人子女全都接到了侯府。

於是,原本鄉下尋常百姓的一家,搖身一變,成了京都赫赫有名的侯府顯貴。

反倒是謝寧這個正統的定遠侯繼承人,被他們諸般折磨欺壓,在侯府中日子過的甚至連侯府的奴僕下人都不如,是個人都能上來踩他一腳。

賈一博不是沒起過像對付謝寧母親一樣的法子對付他。

只是髮妻之死,已經引發了不少的流言蜚語,如果謝寧再死了,皇帝必定會派人查驗。

所以無可奈何之下,才把謝寧一直豢養在侯府。

但隨著謝寧年齡愈長,賈一博心中壓力也是越大。

因為按照齊國定製,謝寧才是正統的定遠侯爵位繼承人。

只不過因為老侯爺離世時,他尚在襁褓之中,這才讓身為侯府贅婿的賈一博代領。

一旦謝寧成年,爵位自然也該當時他的。

思來想去,終於讓賈一博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便是與靖王聯姻。

讓謝寧入贅王府,如此以來,作為王府贅婿,自然就不可能再承襲侯爵爵位。

順帶著,他也能借著這個機會,攀附靖王。

卻沒有想到,如此完美的一番設計,居然出了岔子。

謝寧非但沒有成功的在王府與郡主完婚,還衝撞了長公主的車架,讓長公主親自送回了侯府。

賈一博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看著放在正堂椅子上昏厥不醒的謝寧,一時之間,恨不得上去直接掐死這逆子!

謝寧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一雙陰狠歹毒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他。

猝然驚醒,正對上賈一博那殺人一般的眼神。

無數惶惶而不可終日的痛苦記憶湧上心頭,謝寧眉頭一皺,前身貴為定遠侯世子,身份尊崇,在這侯府之中,甚至本該還在代領定遠侯爵的賈一博之上。

他,才該是侯府真正的主人!

然而自生母離世,十五年來他在侯府中過的日子,卻連條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