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羽的判斷中，胡筱殺孫烈雲應該是最薄弱的一個環節，她應該只要確定殺死孫烈雲就行。
此刻的董陽和張耀卻在去夢山的路上。
要知道，當白狐還是胡筱的時候，那裡便是她的根據地。
因此，孫羽難免會將這件事和胡筱本人聯絡在一起。
孫羽甚至想到了最壞的情況，胡筱故意做這麼多，就是為了讓孫羽發現孫烈雲並跟蹤他。
話音剛落，通訊器那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董陽？張耀？”孫羽對著空氣大聲喊道，他用盡全力，彷彿想透過通訊器直接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那段路沒有監控。”王蘭馬上叫道。
“秦虎！”夏嵐對著通訊器大吼。
“已經出發了，二十分鐘能到。”秦虎的回應很快，通訊器中還有車輛呼嘯的引擎聲。
張耀那邊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撬開他們的車門。
“咦？”
簡簡單單的一個感嘆詞，卻讓孫羽和夏嵐的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
那是胡筱的聲音！
胡筱又說：“本來打算找你呢！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了，挺好的。”
“主人，這個警察怎麼辦？”這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聲音上判斷，這個女人的年紀不會很大。
“留著，要不然孫羽不知道我帶走了他的乖徒弟怎麼辦？”
對話結束了，通訊器中傳來了一陣電鋸切割金屬的聲音，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聲音消失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仔細聽的話，還有一個男人微弱的呻吟聲。
至始至終，孫羽如同冰封一般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看著地圖上仍舊在閃爍的紅點。
紅點的位置是在夢山山下的大路上，那段路馬上就要進山，沒有任何監控。
她的目標是董陽？其他的線索都是障眼法嗎？
這是第一次，戰鬥開始以來的第一次，孫羽懷疑了自己先前所有的猜測。
孫羽艱難地從口袋裡的煙盒中摸出一支菸，拿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將煙放進嘴裡，送上打火機。
可不知為何，孫羽連著按了好多下，這平常最好用的打火機此刻怎麼也冒不出火焰來。
一隻手搭在了孫羽的後背上，孫羽整個身子猛烈地抖動了一下，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嚇了一跳。
“不要慌！”夏嵐的聲音緩緩傳入孫羽的耳中。
“我沒慌！”孫羽強作鎮定地回了一聲，依舊在和打火機鬥爭。
“不要慌！”夏嵐重複了一遍，語氣比先前強硬了許多，放在孫羽後背的手也加大了力道。
孫羽沒再說話，因為他終於讓手中的打火機冒出了火焰，終於點燃了嘴裡那根菸嘴已經快被咬爛的香菸。
“吸——呼——”
孫羽用力地抽著煙，宛如一個將墜入深淵要窒息的人遇到了新鮮空氣一般。
如果有人問孫羽，這個世上他最親近的人還有誰，那第一個一定是夏嵐。
而第二個，絕對是董陽。
最重要的是，沒有第三個！
她為什麼要帶走董陽？因為她知道董陽在我心裡的地位，想透過挾持他來干擾我辦案嗎？
她不會用董陽的性命要挾我，因為這樣完全不符合她做事的風格。
她一定是怕了，所以想透過外力干擾我！
這不是分析，不是推斷，是孫羽在強加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透過張耀的通訊器，剛才誰都能聽清楚胡筱的話，她明顯是準備抓董陽的。
像胡筱這種運籌帷幄的人，一定早就設計了關於董陽的計劃。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去，所有人都在看著地圖上的另一個紅點，那是秦虎的車，他距離車禍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臥槽！趕緊救人！”秦虎的聲音響起，但聽起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通訊器中再次響起了電鋸聲，隨後是叮叮噹噹的響聲。
秦虎又叫道：“醫療箱，醫療箱！東子，把他搬到空曠的地方做人工呼吸，大江，通知醫療直升機馬上起飛來這裡。”
簡短的一句話，卻能讓人深切感受到現場的慘烈。
坐在電腦前的王蘭眼眶漸漸溼潤，她無助地看向孫羽，這個時候，能讓她感到安慰的，也只有這位夢山市的神探了。
此刻的孫羽，依舊宛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嘴裡的香菸已經燒到了尾部，而他本人卻渾然不知。
夏嵐也只是靜靜地站在孫羽的旁邊，作為在場的最高指揮，她沒有催促秦虎，因為她清楚，現在是搶救張耀的時間。
看著孫羽失神的樣子，夏嵐生出憐惜之意。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夏嵐才能感覺到高高在上的孫羽是一個凡人，一個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生離死別！
夏嵐在部隊中經歷了太多，因此在感覺到張耀已經生命垂危時她依舊能保持冷靜。
可孫羽不行，他經歷的死亡，太少了。
“夏隊，張耀有呼吸了，醫療直升機馬上到場，我需要進山追擊嗎？”秦虎問道。
秦虎這次的任務是聽從夏嵐的指揮，即便他很想直接進山追人，但還是決定先請示夏嵐。
夏嵐正要下達追擊的命令，辦公室內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不用！”說話的是孫羽，他緩緩看向大屏上的地圖，解釋道：“這個位置不對，她如果進山，要經過很多山莊和農家樂，太容易被人看到了，她應該下山了。”
“可······”秦虎和孫羽是老朋友了，他清楚孫羽的斷案能力。
眼下董陽失蹤，張耀又生命垂危，不做點什麼，秦虎著實有些憋屈。
“待命！”夏嵐用簡單的兩個字打斷了秦虎的話。
秦虎那邊沉默了幾秒，隨後不情願地回了一聲，“是！”
通訊器中沒有聲音了，秦虎那邊已經關閉了耳麥，包有諒和王豔彬跟丟了，雷震和付鳴守在袁北家的客廳中。
所有的安排，在這時候完全沒了作用。
孫羽和夏嵐卻依舊盯著大屏，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過了半個小時，夏嵐偷看了一眼孫羽，他的臉上就差寫著擔憂兩個大字了。
“你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兒。”夏嵐輕聲說，聲音很小，周邊的人根本聽不到。
“不用。”孫羽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這一局，我要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