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中，孫羽嘴上的香菸忽明忽暗，顏月芝傻傻地站在原地，孫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警察過來還得一會兒，要不，你坐過來，我給你分析分析？”
這一次，顏月芝終於有了動靜，她來到孫羽的身邊，學著孫羽的樣子坐在了積雪上。
“你當年是被拐賣過來的吧？買了你的李家人，在你的身體和心靈上，留下了永遠都無法磨滅的傷疤，對嗎？”
顏月芝原本弓著腿坐著，聽到孫羽這句話，她開始緩緩收縮雙腿，雙手緊緊抱住雙腿。
“應該也是猥褻吧？像劉非光那樣。”
孫羽意味深長地看著顏月芝，他的心裡本就有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輪廓，現在已經基本確認了。
當年死去的五口人，父親、母親、孩子、爺爺、叔叔。
這個構造很有意思，房子是三室兩廳，根據夏嵐發來的照片孫羽發現了一個問題。
父親、母親、孩子這一家三口住的是主臥，爺爺一間，叔叔一間。
那麼當時的顏月芝和誰住在一起呢？
如果只是單純的拐賣，兇手不至於對這家人痛下殺手，甚至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正巧孫羽遇到了劉非光猥褻兒童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聯絡到了這方面。
他懷疑當年的叔叔李冬詳有特殊的嗜好，一家人也正是因為他的這個特殊嗜好才從人販子手裡買來了顏月芝。
這樣一來，李家滅門慘案的動機就完全地解釋通了，與此同時，另外一件事情也解釋通了。
沉寂了這麼多年的斷指殺手，為什麼突然又橫空出世了呢？
因為劉非光的行為勾起了顏月芝最慘痛的童年記憶，所以在她知道劉非光的所作所為之後，劉非光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再說說這個人吧？”孫羽看向地上那個被他五花大綁的男人。
這個人被抓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顏月芝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是被拐賣的，那當初你家裡人報警的時候應該會提供你的DNA資訊才對。
可滅門慘案後你的DNA被錄入過，沒有找到任何痕跡，所以警方當時認為你只是被撿來的。
我在想，會不會是你的家裡人乾的是違法的買賣，就算丟了你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報警呢？”
孫羽開啟手機，上面是王蘭正巧發來的資訊。
“八年前，正巧在隴川省有一起惡性殺人案件，幾個人販子，被當地的涉黑組織用雪茄刀剪斷了所有的手指。
這個組織什麼都幹，除了尋常的違法行為之外，還做雪茄走私，所以他們老大特別喜歡用雪茄刀折磨人。
當時警方已經準備收網，在抓捕過程中擊斃了多名歹徒，但有一個18歲的少年逃走了，據說是核心人物。”
孫羽拍了拍男人的大腿，“兄弟，你該不會是顏月芝的哥哥吧？”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但對孫羽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等警察來了，驗一下DNA就能確定這個問題了。
“你是故意用那種眼神看我的嗎？”顏月芝終於開口了，她低著頭，想和孫羽求證一些東西。
“哪種眼神？”
孫羽眯著眼回憶了一遍和顏月芝見面後的事情，難以置信地看向顏月芝，“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的眼神？”
“對！充滿的侵略性和佔有慾，比劉非光看我的眼神還要讓人噁心。”
臥槽！
孫羽苦笑著搖搖頭，“所以那個時候你就準備殺我了？”
顏月芝點點頭。
“哎——”
孫羽又點上了一支菸，“那只是欣賞和好奇而已，你知道你長得有多漂亮嗎？善意和惡意的眼神你都分不清楚嗎？”
這也難怪，那麼慘痛的童年陰影，被劉非光喚醒之後，顏月芝對所有的成年男人應該都有很大的戒心。
遠處的路邊亮起了警察警報的燈光，幾個手電筒打了過來。
夏嵐有孫羽的手機定位，很簡單就找到了這裡。
“可以啊！這麼簡單就把八年前的案子一起破了。”能這麼快破案，夏嵐也算給了楊廳一個交代。
孫羽和夏嵐回到了路邊，簡單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恩？”夏嵐看了眼那邊被押上車的兩個人，“你的意思是說，是他們自己送上門的？”
“對啊！就感覺一切都是自己送上門的。”孫羽也有種怪怪的感覺。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顏月芝的身後還有一個人的？”夏嵐又問。
孫羽想了想，這種感覺好像是從昨天開始有的，他正準備仔細回憶一下，包有諒跑了過來。
“她說她還殺了個人，福利院的門衛，王大爺。”
孫羽猛地拍了一下腦袋，他自己剛才都說到那種地步了，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一個人。
“快！”
大家衝上車，車子馬上駛向不遠處的福利院。
顏月芝親自將王大爺送回了門衛室，在裡面待了好幾分鐘才出來，她能下手的機會太多了。
她那麼討厭男人，她卻抱過孫羽的手臂，因為她已經把孫羽當成一個死人了。
同理，她還攙扶了王大爺，因為她也覺得王大爺是個死人了。
劉非光猥褻小孩子，王大爺的位置很可能看到了一切，但他卻不聞不問，在顏月芝的眼中，他也是該死之人。
門衛室內的王大爺已經沒了生機，嘴唇發黑，身體蜷縮，初步判斷是中毒身亡。
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三層小樓的三樓已經全部熄燈，孩子們已經在這個平安夜進入了夢鄉。
他們一定睡得很香，因為他們知道明天一覺醒來，一樓教室的聖誕樹上會有一個屬於他們的禮物。
孫羽咧咧嘴，示意夏嵐等人不要驚動已經睡著的佟玉琴。
“跟著我們回去審訊嗎？”夏嵐能感覺到孫羽有些失落。
她能明白，這裡雖然不是孫羽成長的福利院，但卻象徵著孫羽童年的回憶。
孫羽搖了搖頭，。
“那行，明天走的時候我來接你。”說罷，夏嵐轉身向大門外走去。
“這裡本該是孤兒們規劃夢想的地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骯髒呢？”
夏嵐不清楚孫羽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她只能感覺到孫羽那壓抑著的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