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的話，孫羽也算是特案組的成員之一，站在嫌疑人這邊唱反調確實有些過分了。
雖然不知道孫羽腦子裡在想什麼，夏嵐繼續自己的問話。
“我們在北環城路附近的一片林子內發現了一具男屍，有目擊者供述，當晚看到了一個男人跟著你進入了那片林子。”
孫羽看了眼顏月芝，顏月芝朝他搖了搖頭。
“我需要知道這位目擊者的身份，你們也說了，當時是夜晚，他在什麼樣的距離下確定了我的當事人？”
“是一位計程車司機，他當時在路邊小便，隔著馬路看到的。”說話的是劉顯，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孫羽這句話其他的意思。
孫羽問顏月芝，“你有朋友是計程車司機嗎？”
見顏月芝搖頭，孫羽好奇地笑了笑，“你們也看到了，我的當事人並不沒有一個司機朋友，試問這個人如何認識我的當事人的？
沒記錯的話，北環城路的路燈很少，深夜中，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確認我當事人的呢？”
夏嵐皺著眉頭盯著孫羽，他們本來掌握的東西就很少，過來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卻被孫羽直接擋了回去。
夏嵐將一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低聲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這張照片是夏嵐專門選出來的，死者屍體的照片，不僅能看到死者血肉模糊的臉，還能看到被切走一節手指的左手。
“不認識。”
顏月芝平淡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可房間內其他的人心中都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顏月芝只是一個15歲的小女孩兒，見到屍體的照片竟然這麼冷靜。
要知道，即便是一個正常的成年人見到這種血肉模糊的照片都會有強烈得到反應的。
這個時候，一直裝作陌生人的孫羽終於有了動作，他的手指快速地在他的小臂上跳動起來。
那是他和夏嵐之間的摩斯密碼。
孫羽在說：福利院一位男老師失蹤了，可能是死者。
孫羽的判斷很簡單，死者面目全非，兇手的目的自然是隱藏死者的身份。
這種小縣城難得有一起殺人案，劉非光這個時候又神秘失蹤了，再加上剛才顏月芝古怪的表現，他基本確定死者可能就是劉非光。
夏嵐馬上用摩斯密碼回應：為什麼幫她？
孫羽回應：她很聰明，我能說出來的，她也能說出來。
很聰明！
能讓孫羽承認一個人聰明，可見這個人有多麼的不簡單。
夏嵐帶著劉顯走了，圖書室內只剩下孫羽和顏月芝兩人。
孫羽看向顏月芝，目不轉睛，“那天晚上你真的跟那人去案發現場了？”
“不知道啊！我就是出去瞎逛而已。”顏月芝愁眉苦臉地撓撓頭，“好像是去過一片小樹林吧！但我不知道還有別人啊！”
顏月芝說話的樣子依舊是那麼少女，自帶一股天真的氣息，讓孫羽覺得她不會是一個撒謊的姑娘。
“我不喜歡撒謊的女孩兒。”說完這句話，孫羽起身準備離開。
“你也在撒謊啊！明明和剛才那個美女姐姐認識，但偏偏裝作不認識。”
孫羽沒有吭聲，只是覺得自己的腳步沉重了很多，走出房間都浪費了他很大的力氣。
不是因為顏月芝看出了他和夏嵐認識，而是因為她說你也在撒謊。
顏月芝承認了自己在撒謊，也就是說她確實去過那片林子，和林子裡的死人有關。
走到門口時孫羽回頭看了眼顏月芝一眼，她也在看著他，臉上是她最燦爛的笑容。
······
夏嵐將案件所有的資料都發給了孫羽，孫羽看完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佟玉琴準備了豐盛的午餐，似乎是為了報答孫羽早上的教課。
午餐依舊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佟玉琴和門衛王大爺完全沒有在意上午警察來過的事情。
午餐之後，大家開始準備聖誕樹，今晚是平安夜，佟玉琴計劃給每個孩子都準備一個禮物。
夏嵐上午離開的時候讓人在劉非光的房間提取了一些生活痕跡，結果已經出來，確定死者就是劉非光。
可劉非光的一切都是假的，警方甚至連他的真名都無法確認。
案子到這裡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衚衕，兇手未知，但顏月芝的嫌疑最大。
孫羽研究過案發現場的照片，他不認為以顏月芝的小身板可以完成那麼繁瑣的殺人。
假設顏月芝有一個幫兇，那麼這個幫兇極可能就是當年滅門慘案的兇手，他在那之後便隱藏在顏月芝的周圍，暗中保護她。
保護她？
孫羽正給聖誕樹上掛著彩燈，想到這三個字後漸漸明白了兇手斷指的意圖。
當初收養顏月芝的一家子被殺，毫髮無傷的她之所以沒有嫌疑，正是因為斷指的問題。
這一次也是，顏月芝和劉非光進入了林子，劉非光被那麼費勁兒地殺害，被斷指，不也是為了減少顏月芝的嫌疑嗎？
兇手當年斷指的目的是什麼呢？
要知道，想要留下痕跡，完全可以有多種方式，為什麼留下這樣一個標籤呢？
如果只是從連環殺手的角度判斷，兇手這麼做一定有著某種意義。
與此同時，坐在臨縣公安局辦公室內的夏嵐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用這種專業的工具斷指，標籤太過明顯，一定意味著什麼。
夏嵐忽然眉頭一挑，她拿起手機聯絡了遠在夢山市的王蘭。
“查一下，八年前，國內上報的失蹤人口案件，關鍵詞是小拇指斷指。”
“喲呵！”王蘭在電話裡驚叫一聲，“夏隊，你和羽哥不是沒一起嗎？怎麼在查同一個案子啊？
他幾分鐘前才打來的電話，讓我查這個。不過，關鍵詞比你多了一個。”
聽說自己比孫羽慢了一步，夏嵐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再一聽還少了一個詞，她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什麼？”
“雪茄商人！”
雪茄商人？
夏嵐想了想，馬上明白了孫羽的意思。八年前的案子，已經確定兇器是一個改裝過的雪茄刀。
當初警方也按照這個方向調查過，可調查範圍是臨縣的雪茄商人。
誰又會想到，當年的兇手，可能是另一種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