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組的大會議室內,孫羽悠閒地靠在椅子上,嘴裡叼著一個棒棒糖。

棒棒糖是孫羽離開公司時從李絲諾那裡拿來的,形狀是一個藍色的貓咪,味道不是很甜。

孫羽將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看著漸漸融化的棒棒糖,孫羽無奈地笑了笑。

這就是好幾十塊一個的無糖棒棒糖,一天吃上幾個,還真不是尋常打工人能負擔的。

餘靜和安閱一起走進了會議室,後面還跟著幾個安全域性的人。

安閱進來之後一直看著孫羽,即便她沒有表情,孫羽也已經從她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確定是誰了?”孫羽問。

“嗯!”安閱點點頭,看了關闖一眼,關闖向大螢幕走去,安閱說:“透過餘靜那邊提供的DNA,我們鎖定了兇手。”

一箇中年男人的照片出現在了大螢幕上。

“李久田,男,37歲,代號雄獅,茶國間諜組織中亞洲區域的總負責人!”關闖的語氣有些激動,“此人多次在我國組織間諜活動,生性殘暴,做事心狠手辣,我們有三位同事兩位臥底死在他的手上。

這些年我們和他經常交手,雖然至今都沒有抓到他,但在一次行動中我們的人開槍打傷了他,留下了他的DNA。”

“一條大魚啊!”孫羽朝安閱眨了眨眼。

安閱意味深長地看著孫羽,她現在真想拆開孫羽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多麼精密的計算儀器。

在來特案組之前,孫羽給安閱發了一條資訊,說是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資訊的內容自然是關於兇手的——茶國的人!

孫羽猜對了,或者說這不是猜,是孫羽匯總了所有資訊後得出的結論。

大螢幕上的照片切換,變成了一個穿著外賣服騎電動車的男人,這是小區監控拍下來的,上面的人正是雄獅。

關闖說:“透過特案組兄弟們的努力,我們發現了雄獅,他目前化名李東昇,從事外賣工作。

我們已經聯絡了外賣公司,雄獅在昨天作案後就提走了自己的工資,目前去向不明。”

噗嗤!

孫羽大笑起來,“堂堂一個間諜頭子靠送外賣維持生計,看來茶國間諜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啊!”

安閱扭頭看向一邊,她實在是受不了孫羽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樣子。要不是孫羽偷走了茶國的八千萬原鑽,雄獅至於這麼悽慘嗎?

既然已經確定了兇手是雄獅,案子可以定性為間諜的內鬥,屬於安全域性的工作。

幾人在會議室做著簡單的交接,孫羽將棒棒糖再次放進了嘴裡,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

透過現場照片的判斷,雄獅和傑斯卡應該只是偶遇。

如果是有預謀的襲擊,雄獅好歹是間諜頭子,怎麼可能自己動手呢?更何況還留下了這麼多痕跡。

傑斯卡是米國的間諜,他當初在高鐵上負責保護邱耀弘。

當初孫羽懷疑傑斯卡的時候便讓安閱查了他,可以確定傑斯卡是在那個時候才來到了華國,這一點能確定兩人在夢山市沒有發生過節。

“鑰匙”任務當前,雄獅卻不惜暴露自己而對傑斯卡出手,這太不像一個間諜頭子能做出來的事情了。

傑斯卡是被活活打死的,顱骨多處粉碎性骨折,單看屍體的照片孫羽就能感覺到雄獅難以抑制的怒火。

這也是尋常的案件很相似,屬於仇殺!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雄獅這麼做呢?

雄獅現在最恨的是誰?

肯定是孫羽偽裝的鵜鶘啊!

所以雄獅認為鵜鶘是米國的,而且是特別肯定的那種,否則他不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貿然對米國間諜出手。

他代表的是茶國,打死傑斯卡意味著宣戰。

在這之前孫羽一直認為鵜鶘是鷹國的,因為上次他是在抓鷹國間諜的時候遇到了鵜鶘。

看來那個鷹國間諜是一個雙重間諜,實際上屬於米國,知道一些重要資訊,所以鵜鶘才去殺人滅口。

這裡有一個問題,孫羽確定當時鵜鶘是透過跟蹤他才來到了那間民宿門外。

他之所以能接受鵜鶘是鷹國間諜,最大原因就是胡筱之前和鷹國間諜打過交道,鷹國間諜知道他的實力,所以讓鵜鶘跟蹤他。

問題來了。

鵜鶘是米國的,孫羽和米國從未打過交道,鵜鶘為什麼會知道跟蹤他就能找到間諜呢?

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和孫羽交手的那個男人不是鵜鶘,鵜鶘另有其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

孫羽一口咬碎了嘴裡的棒棒糖,一邊咀嚼一邊抽出一支菸,點菸的時候他左右看了看。

在孫羽思索之際,大家都已經離開,會議室裡此刻只剩下他和夏嵐。

會議室大門緊閉,孫羽感覺是夏嵐刻意安排的。

“有事嗎?”孫羽問道。

夏嵐站起身,走到了孫羽的身前,蹲下身子仰望孫羽,“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孫羽一驚,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一副輕鬆的樣子,“有嗎?”

“有!”夏嵐緊緊盯著孫羽的眼神,她知道要想從孫羽的眼神中判斷他有沒有說謊太難了。

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可夏嵐依舊覺得孫羽在說謊。

看著蹲在身前的夏嵐,孫羽稍微向後挪動了一下椅子,“是有一些事情,和安閱報備過了,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得經過她同意。”

“我說的不是這些。”夏嵐馬上反駁,“我知道你和安閱在謀劃一些事情,保密條例我懂,我也不會問。”

孫羽耐心地看著夏嵐,“那就沒有了啊!”

“有!”夏嵐向前挪動了一下身子,在看到孫羽又向後挪動了椅子後,她有種難以言表的苦楚。

夏嵐咬了咬牙,將雙手放在了孫玉的大腿上,她能感覺到孫羽的大腿僵硬了一下。

“孫羽——”夏嵐帶著哭腔,委屈地叫了一聲,“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會支援的,但你能讓我知道嗎?”

孫羽為難地咧咧嘴,他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只能自己面對。”

夏嵐放在孫羽大腿上的手漸漸用力,她鼓起勇氣說:“如果沒有董陽那件事,我是不是就能跟你一起面對?”

這是在董陽死之後她第一次在孫羽面前提董陽的名字,提起這件事。

孫羽撇過頭,避開了夏嵐咄咄逼人的目光。

夏嵐說的沒錯,如果沒有董陽,孫羽真的會把他現在面對的事情告訴她。

孫羽知道自己在玩火,稍有不慎可能連性命都沒了。

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從中感覺到了刺激!

想明白一切問題後,孫羽感覺自己終於跳出了棋盤,他終於看到了整盤棋的佈局,這種俯瞰一切的掌控感既讓人興奮有讓人擔憂。

這就是胡筱一直能看到的東西!

忽然間,孫羽眼前的光線被遮擋,一股柔軟將他的腦袋包裹。

夏嵐抱住了他!

孫羽正想掙扎,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後頸被什麼東西打溼了。

“你不覺得你現在一直在模仿胡筱嗎?”夏嵐低聲說道,“你知道今天看到你之後我有多害怕嗎?你那種掌控全域性的樣子,太像她了。”

嗯?

孫羽瞪大雙眼,看到的只有夏嵐襯衣內的一抹淡藍色。

孫羽驚訝的不是夏嵐說他在模仿胡筱,被夏嵐這麼一提醒,孫羽有了別的想法。

聯絡之前在慶縣胡筱透過嶽長雨教授暗示孫羽報復兇手,孫羽有了一個猜測,胡筱會不會就是在故意黑化他,讓他走上一條和胡筱一樣的路?

“胡筱是瘋子,是魔鬼,你想戰勝她我會幫你,可我現在好怕你在戰勝她之前卻成為了她。”夏嵐的雙臂漸漸用力,雖然孫羽在她的懷裡,但她卻感覺孫羽距離她越來越遠。

想要戰勝魔鬼,就要成為魔鬼!

事情只要和胡筱扯上關係,孫羽都會深思熟慮一番,他在沉思,可夏嵐卻以為孫羽在故意冷落她。

如果是之前,孫羽一定會以擁抱回應她,可此刻的孫羽宛如一個木偶一般任由她揉捏。

夏嵐鬆開了雙手,後退一步。

看著面無表情的孫羽,沒有任何想傾訴的樣子,她的心臟如同被刀割一般。

董陽的死留下的隔閡太堅固了,她終究還是撼動不了。

她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如果她從來都沒有來過夢山市,孫羽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做一個悠閒自得的偵探?

“你如果真的不愛我了,我希望你能鄭重其事地告訴我,請你以後不要再拿夏遠飛妹妹這種藉口對我好了,我會誤解的。”

說完這句話,夏嵐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項非、孟遠、馬悠然正齊刷刷地站在門外。

三人似乎沒有想到夏嵐會突然開門,三人尷尬地站成一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事兒了嗎?”夏嵐大吼一聲,“回去把最近案子的資料整理一下,整理不好不準下班!”

說罷,夏嵐氣呼呼地走向樓梯。

項非哭喪著臉瞪了馬悠然一眼,要不是這個小妮子非要偷聽,他肯定不會過來湊熱鬧的。

回到辦公室,夏嵐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她表情冰冷,眼眶中的淚珠不知何時已經乾涸,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她在剋制,剋制自己想哭的衝動。

夏嵐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錯,真的不是可以用時間彌補的。

別看孫羽最近對她那麼好,那也只是因為她是夏遠飛的妹妹。

她知道孫羽心裡藏著一件大事兒,所以她才鼓起勇氣在會議室和孫羽交心,交到的只是一堵永遠都無法突破的隔閡。

過了許久,夏嵐的表情緩和了不少。

幽幽地嘆了口氣,夏嵐拿出手機給園丁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園丁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園丁,這次任務結束之後,讓我回花園小隊吧?”夏嵐低聲說道。

園丁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考慮好了?”她的語氣很溫柔,如同一個長輩對子女的關懷。

夏嵐看了眼窗外,樓前的停車場上,孫羽正和雛菊走向他的車。

兩人有說有笑,和孫羽之前在會議室的呆滯判若兩人。

“嗯!”夏嵐堅定地回了一聲。

“那如果孫羽原諒你了,你是不是就不走了?”園丁又問。

“怎麼可能呢?”夏嵐苦澀地笑了笑,“想要他原諒我,除非董陽能死而復生。”

“行吧!”園丁能感覺到夏嵐的決絕,她瞭解夏嵐,一旦夏嵐做了決定,誰都改變不了,“我暫時答應你,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反悔吧!”

夏嵐應了一聲,從園丁的語氣中她聽出了別的含義,就好像園丁覺得她一定會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