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長雨的提問是一次試探,是他對特案組能力的試探。

孫羽朝孟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分析一下。

這是孫羽的回應,嶽長雨既然能看出他是這幾個人中的老大,那他就讓一個小弟來回答這個簡單的問題。

孟遠斟酌了片刻,開口說:“致死傷是後腦的重擊,兇器是扳手,但額頭部位是被板磚砸的。如果目的只是殺人,板磚完全可以替代扳手,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兇手對殺人充滿了儀式感,基於復仇的目的,使用扳手殺人一定和程曉蕾的死有關。

第二種可能,兩個工具的使用者不是同一個人,第一個用的板磚,第二個人用的是扳手。”

說完,孟遠看向孫羽。

孫羽滿意地點了點頭,補充道:“從照片上看,板磚已經造成了顱骨破裂,第一個人可能以為他誤殺了馮國棟,馬上選擇了逃離。

這種傷,不及時救治的話會導致失血過多死亡,從破裂程度上看馮國棟當時應該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用扳手的真兇依舊能找到他,可見當時真兇就在現場,在明處還是在暗處就不確定了。”

“那你覺得應該從什麼方向查?”嶽長雨的問題是諮詢的語氣,已經表示了他對特案組的認可。

孫羽沒有急著回答問題,他看向李躍:“初步的走訪結果怎麼樣了?”

李躍說:“先說最新發現的屍體吧?死亡時間是四天前晚上的十點鐘左右,我們在發現屍體的現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從屍斑的痕跡看,有轉移屍體的跡象,轉移屍體肯定需要時間,所以我將整個過程的時間定義成九點到十一點之間。

而在這個時間段內,程曉蕾的父母和弟弟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至少可以排除是家人作案。”

說罷,李躍嘆了口氣。

幾位死者的死亡時間太久了,很多線索都無法確定,就連具體的死亡時間也是根據失蹤時間推斷的。

再者就是幾位死者社會關係的調查,依舊是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所有的資訊都是從死者的親友口中打聽到的。

這些親友也是努力回憶才給出的資訊,所以這裡面是必然存在誤差的。

所有人都清楚這些客觀上的困難,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任何進展。

馬悠然忽然說:“有沒有試著從扳手這個點入手?”

李躍無奈地搖了搖頭,“扳手上有機油,我們也查了,機油只是常見的車用機油,扳手是最普通的扳手。

就算透過這個認定兇手從事汽車維修的工作,可整個慶縣就有上百家汽車維修廠。

這還僅僅只是明面上的,我們慶縣靠近山區,前些年山路飆車一族很多,所以還有不少暗地裡的汽車改裝廠。”

孫羽嗤笑一聲,聽了李躍的話,他已經想到了死者們可能存在的聯絡,手指敲了敲桌子。

在眾人看向他之後,孫羽帶著一臉笑意看向孟遠:“從扳手入手不一定是要查兇手,也可以查受害人。”

如此明顯的引導語氣,孟遠心中感激得要死,同時開始領悟孫羽的暗示。

眾人也在孫羽的引導下陷入了沉思,包括那位嶽長雨教授。

孫羽說:“程曉蕾是被車撞死的,從骨折的情況看,撞死她的車一定處於高速行駛中。

拋屍地點在山區的防空洞,李隊剛才也說了,前些年山路飆車一族很多。

反推的話,將拋屍地點選在偏遠的防空洞,會不會是因為那裡距離第一案發現場很近呢?”

眾人明白了孫羽的意思,扳手和機油都指向汽車維修,而程曉蕾恰好又是被車撞死的,這其中隱隱有著一種聯絡。

孫羽接著說:“馮國棟當年是個小混混兒,最喜歡的就是飆車,宋天是個富二代,他會不會也有飆車的嗜好呢?那最新發現的死者呢?”

穿白大褂的女人說道:“如果真的跟車有關,有一點倒是能解釋通了。死者身上沒有任何防禦型傷痕,兇手是一擊斃命的。

除開偷襲的可能,兇手和死者當時有可能在檢查一輛車,理所當然拿著一個扳手,而死者也會毫無防備地將後背留給兇手。”

馬悠然若有所思地說道:“基於假設的話,程曉蕾出現在山裡就很奇怪了。既然已經排除了直系親屬作案,兇手有可能是程曉蕾的情侶。

案發時間是在高考過後,他們很有可能是去山裡約會,那個人因為某種原因沒和程曉蕾在一起,但親眼目睹了她的被害過程,所以開始了自己的復仇。”

孟遠接著說:“宋天死於程曉蕾遇害的四年後,結高考,這個時間恰好是一個大學生的四年。

可以諮詢一下宋天的家人,看看他是不是在大學期間很少回家,所以兇手才沒機會動手。

如果是的話,那麼最新的死者就有了排查範圍,慶縣本地人,長期不在慶縣,近期甚至案發前幾天才回到了慶縣。”

啪!啪!啪!

嶽長雨緩慢的掌聲在會議室中響起,他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許。

“後生可畏啊!”嶽長雨看向一邊的李躍嘆息道,“現在年輕人的實力完全可以彌補你們的辦案經驗了呀!”

分配完任務後孫羽幾人被送到了距離公安局不遠的一家酒店內。

因為有一位女士,每間房只有兩個床位,李躍準備了三個房間。

原本項非嚷嚷著要和孫羽一間,但卻被孫羽嚴厲地拒絕了,搞定了項非之後,孫羽回到了房間,躺在了大床上。

孫羽沒有開燈,他的心情有些鬱悶。

夏嵐給的資料肯定沒有這裡全面,聽了李躍的補充,孫羽可以肯定這個案子和胡筱組織沒有關係。

雖說這個案子還有不少疑點,但對於孫羽來說,偵破它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孫羽拿出手機給李絲諾發了一條微信,“案子難度不大,不出意外的話,後天應該就能回去。”

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李絲諾沒有回資訊,孫羽直接拉開被子準備睡覺。

就在這時,床頭的電話響起了鈴聲。

這個時間點在這種地方出現陌生來電,誰都能猜到是誰打來的。

孫羽拿起電話,聽筒裡傳來了一個嗲嗲的聲音,“先生需要放鬆嗎?”

“要!”孫羽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