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組的大門外，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葉辰向走出門的夏嵐招了招手。
葉辰的身邊站著一個戴著手銬的男人，陳律！
夏嵐瞥了眼陳律，問葉辰：“怎麼樣？”
“現場捉兇，沒跑了。”葉辰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透過葉辰的眼神，夏嵐看出了他那盡在掌握的表情，總算是鬆了口氣。
短短的一個上午，在和白狐的交鋒中他們再次被玩弄於股掌之間，而身為奇兵的葉辰終於讓夏嵐心安了許多。
“把他帶進去。”夏嵐朝跟過來的同事說了一聲，隨後對葉辰笑了笑，“有沒有興趣再去看看案發現場？”
葉辰本想拒絕，他就是在案發現場抓到的陳律，結合前兩起案子，他已經猜到了兇手的想法。
就在葉辰準備拒絕的時候，餘靜帶著法醫組的人走出了特案組的小樓。
“可以去！”葉辰看著餘靜白皙的臉蛋兒說道，目光跟著餘靜不停地移動。
“那是我嫂子！”夏嵐怎麼看不出葉辰那色眯眯的眼神。
葉辰已經看著打量著餘靜的身材，痴痴地說道：“未亡人，更好！”
夏嵐發誓，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果不是葉辰幫他們找到了重要的證據，她一定會馬上一腳踹在葉辰的臉上。
直到餘靜一行人上了車葉辰才將目光收回，他看向一言不發的孫羽，“放心，至少目前董陽還不會出事。”
葉辰也一直在通訊器的頻道中，他知道在夢山山腳下發生的事情，也知道袁北偷樑換柱的伎倆。
啪！
這不是打火機的聲音，是葉辰用力在孫羽的後背上拍了一下，他將一支菸塞進了孫羽的嘴裡。
“打起精神，案發現場還需要你呢！”葉辰說。
孫羽眉頭一緊，驚訝地看向葉辰，他能聽出葉辰在暗示什麼，可葉辰已經跟著夏嵐上了她的車子。
從特案組到羊湖鎮用了將近40分鐘，率先到場的民警已經在樓下等候。
羊湖鎮是夢山市南部的一個小鎮，之前夏嵐被花豹綁架後就被困在了羊湖鎮。
案發現場在一棟自建房二樓的臥室內，臥室的窗簾合著，室內開著燈。
和之前兩個死者很接近，駱米圖穿著一件紅色的睡裙躺在床上，床上的血跡很多。
這張床的周邊圍了一圈被子，完美地將血液攔在了床上。
地板上撒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
餘靜初步檢測了一下後說道：“死亡時間是一個半到兩個小時前，死者雙手被砍斷，大動脈破裂出現了大出血，死因是失血過多。”
房間內的孫羽和夏嵐完全沒有在意餘靜說的話，他們的目光都停在房間內的壁掛電視上。
壁掛電視是開著的，畫面被暫停了。
電視中播出的是夢山市電視臺知名記者荊淼淼的節目，是一個尋親節目，主旨是幫助留守兒童找到他們在外地從不回家的父母。
這個節目可以說是夢山衛視最浪費紙巾的節目，夏嵐曾在家裡陪母親張綵鳳看過一期，確實讓人淚目。
“怪不得今天胡筱安排得這麼周密，原來兇手還有下一個目標。”孫羽喃喃道。
葉辰點點頭，“兇手留下的死亡訊號清晰地指向荊淼淼，荊淼淼的這個節目也算是在傳播悲傷，很符合兇手選擇的標準。”
在押送陳律去特案組的路上，葉辰已經調查了這檔節目和這位美麗的女記者。
葉辰又說：“我已經查過了，荊淼淼現在在錄製節目，要到下午兩點才結束，所以這段時間她應該很安全。”
夏嵐感激地向葉辰點了點頭，有這麼一位戰友在旁邊，她的心裡踏實了不少。
此刻的孫羽還在被董陽的失蹤影響著，他的臉上已經沒了先前自信的表情。
但有一件事他可以確定！
今天是5號，兇手的殺人週期已經確定，那麼下一次交手就是9號了。
包有諒和王豔彬趕了過來，雷震和付鳴仍舊在監視袁北。
“包子，你走訪一下附近的住戶，確定一下駱米圖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這裡。還要確定房子是誰的，房主和駱米圖有什麼關係。”
交代完任務後夏嵐便帶著孫羽和葉辰走了出去，對於他們來說，這個現場已經不重要了。
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
特案組的審訊室內，夏嵐和孫羽看著對面的陳律一言不發。
陳律如坐針氈一般不停地更換坐姿。
“都人贓並獲了，還需要我們問話嗎？”夏嵐抱著雙臂靠在椅子上，一副看戲的姿態。
兇手在現場留下了新的死亡訊號，證明至少還有一個受害者。
這樣看來陳律出現在那裡是隻是為了在頂罪的時候向警方提供自己去過那裡的證據。
一切都是提前計劃好的，那麼陳律應該知道白狐關於這個案子所有的計劃。
眼前的陳律，就是這個案子最大的突破口！
“還是說······”夏嵐漸漸提高音調，臉上浮現出玩弄的笑意，“現在還不是你認罪的時候？”
聽到這句話，即便是身為資深心理醫生的陳律，也慌亂地看了夏嵐一眼。
陳律看著夏嵐的目光，沉默了許久，臉色輕聲問道：“有煙嗎？”
“有！”孫羽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站起來的同時撇頭避開了陳律的目光，無聲地大笑了幾下。
向警察要煙，一般都是電視劇中犯人準備招供的潛臺詞。
孫羽被陳律這浮誇的演技給逗笑了，要不是怕打亂夏嵐的審訊節奏，他真想當面拆穿陳律。
點上一支菸，陳律用力抽了幾口，眨眼間這支菸只剩下一半。
陳律看著手中香菸緩緩說道：“我一直很愛抽菸，後來我老婆懷疑就是因為我抽菸才生不出孩子，我就戒了。
直到她過世之後我才再次抽菸，變本加厲地抽菸。”
陳律講了一個很常見的故事，一對夫妻生不出孩子，身為心理醫生的老公忙於工作，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妻子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陳律的妻子蕭黎姿跳樓前一晚曾和他大吵了一架，起因是陳律想領養一個孩子。
蕭黎姿認為陳律在暗示她的問題，日積月累的壓抑在那一刻徹底爆發了。
於是，就有了蕭黎姿跳樓的事情。
隨後陳律在家中發現了妻子在服用治療抑鬱症的藥物，他固執的認為導致蕭黎姿抑鬱症的原因是那些書、廣播、畫。
於是陳律開始籌劃自己的報復，張翩翩本就是他的病人，他刻意接近童靜雅和駱米圖。
前兩起殺人案所有的細節都被陳律講得清清楚楚，而駱米圖的死，陳律也給了答案。
他和駱米圖認識了幾個月，駱米圖這個人很少交朋友，為了不被外因影響自己的創作也很少使用電話。
陳律接近駱米圖的角度很獨特，他在為駱米圖提供創作靈感，許多畫的原型都是陳律為駱米圖提供的。
比如張翩翩家中那幅畫，畫中拾荒的女孩兒就是老城區勤業街的。
這一次，陳律哄騙駱米圖說在羊湖鎮有一家人的生活特別慘淡，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是一幅完美的畫作。
駱米圖的住處是陳律提供的，他在網上隨便找了一箇中介，用高價租了半個月。
既然用了很高的價格，所有的手續自然都是假的了。
所以在大眾的視野中駱米圖消失了，而在陳律的眼中，駱米圖這隻待宰的羔羊一直就在羊湖鎮等著。
陳律講得繪聲繪色，各種表情都十分到位，如果不是有充足的證據，夏嵐覺得她自己真的會信。
夏嵐問道：“現場的開啟的電視是怎麼回事？你還有下一個目標？”
從陳律對前面三起案子的描述看，他這個替罪羊知道所有案發的細節，夏嵐想在揭穿他之前問到更多的資訊。
“沒什麼，只是想誤導你們，讓你們以為我的下一個目標是荊淼淼，但我的目的只有那三個。”陳律說。
陳律的回答很快，看著完全像是計劃好的。
對於夏嵐來說，胡筱真的太謹慎了，這說辭顯然是在眼下這種陳律突然被抓的情況下準備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夏嵐知道，陳律這出戏已經沒有什麼有用的價值了。
“說實話。”夏嵐慢悠悠地開啟了牆上的螢幕，“你這段表演，我可以給你滿分。”
陳律疑惑地看向夏嵐，“夏隊長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夏嵐微微一笑，“你在演戲，你不是兇手。”
“呵呵！”陳律乾笑了一聲，“我提著裝有駱米圖雙手的箱子被你們的人抓到，我不是兇手？別忘了，她的素材都是我提供的！”
夏嵐輕鬆地說道：“我不知道你透過什麼方式找到了那些畫中的原型，我這麼跟你說，一定是有我的原因。
如果你現在主動交代頂罪的事兒，我會算你立功，否則，你就是幫兇！”
夏嵐說話時擺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對面的陳律在心中有了一絲慌亂。
可一想那個人的承諾，再想想那個人的手段，陳律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能做的，就是堅持下去，祈禱那個人能信守那晚的約定。
見陳律沒有任何改口的意思，夏嵐直接按了播放鍵，螢幕上出現了一段影片。
陳律的表情漸漸僵化。
影片中能看到陳律的車，從路邊的場景看，這分明是他甩開警方跟蹤後的影片。
那個人不是說他們只安排了一輛車跟蹤我嗎？
陳律陷入了深深地疑惑，這疑惑隨著影片的播放漸漸演化成疑心。
他在質疑那個女人的能力！
影片繼續播放，在影片中，陳律來到了駱米圖遇害的那棟房子前，徑直走了進去。
緊接著，影片中又出現了一個男人，雖然只是背影，但陳律透過穿著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
他就是那個在現場將他抓住的警察。
“我想身為替罪羊的你，肯定知道駱米圖是怎麼死的吧？”夏嵐的聲音不適時宜地出現在陳律的耳中。
的確，那個女人說過，駱米圖會被砍斷雙手，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失血過多導致死亡是需要時間的，葉辰到場的時候駱米圖已經死透了，陳律完全沒有殺死駱米圖的時間。
看著陳律逐漸冰凍的表情，夏嵐和孫羽在這多事的一天裡總算找到了一絲慰藉。
這次跟蹤袁北和陳律，夏嵐和孫羽商量了很久。
在以警局有白狐組織成員的前提下，任何的佈防都可能只是白費功夫。
他們的手裡也有底牌，除了葉辰還有那支同樣藏在暗處的藍鷹小隊。
在特案組其他同事不知道的情況西啊，跟蹤袁北和陳律的行動被夏嵐分成了一明一暗，這也是為什麼在包有諒跟丟後夏嵐沒有任何緊張的表現。
而在分配任務的時候，葉辰主動要求跟蹤陳律，孫羽恰巧也要求葉辰跟蹤陳律。
在兩人看來，真兇是袁北，胡筱在他身上的安排一定更為周密，跟蹤他很可能會出現意外。
正如今天他們遇到的，袁北透過偷樑換柱連家門都沒有出。
當然，更重要的是，透過這麼多次交手，孫羽太瞭解胡筱了。
她是一個犯罪天才，而天才往往都很自負，當你打亂她的佈局時，她絕對不會停下，會想盡辦法完善她的頂罪計劃。
真兇在，替罪羊被證實沒有殺人，那麼慌的不僅僅是真兇，還有胡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