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孫羽睡在了劉非光的房間內。
床上的被褥和床單都被佟玉琴換了一遍，可孫羽總覺得房間內仍舊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十一點多的時候，孫羽漸漸有了睏意，他剛把手機鎖屏，忽然聽到了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房子老舊，儘管開門的人很小心，但仍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房門被推開後又被關上，孫羽沒聽到腳步聲，但很快，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床邊。
身影緩緩坐在床邊，看樣子是想進孫羽的被窩。
“你來幹什麼？”孫羽忽然問道。
“太無聊了，想讓你帶我出去玩兒。”顏月芝的聲音慢慢響起。
話音剛落，顏月芝掀開了孫羽的被子，直接鑽了進去。
而孫羽，則在顏月芝鑽進去的時候從另一側鑽了出來，隨手開啟了床頭的檯燈。
昏黃的檯燈下，是顏月芝那雙充滿童真的大眼睛。
她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呢絨大衣，繫著圍巾，燈光之下還有一些晶瑩的雪花。
孫羽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這小姑娘就沒算上孫羽的床，鑽被窩就是想逼他起來。
“想去哪兒？”孫羽輕聲問。
顏月芝坐了起來，眼珠一轉，抓住孫羽的手腕，“不知道，只要能出去就行。”
孫羽披上外套穿上鞋子，跟著顏月芝走出了房間，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姑娘究竟想做些什麼。
兩人剛出現在走廊裡，佟玉琴的呵責聲就響起了，“大晚上的胡鬧什麼？”
聽到佟玉琴的聲音，顏月芝連忙躲在孫羽的身後，孫羽則有些恍惚地看著佟玉琴。
從今天見到佟玉琴後，這位照顧孫羽長大的阿姨一直保持著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此刻的她，語氣嚴肅，顯然是動了真怒。
佟玉琴的目光彷彿要穿透孫羽的身體直達他身後的顏月芝，她是因為顏月芝才發火的。
發火兒的原因只能是孫羽和她半夜悄悄出來了。
“顏月芝，你如果再敢胡來的話，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孫羽一時間也拿不準佟玉琴發火的真實原因，他扭頭看向顏月芝。
只見顏月芝探出一個小腦袋，朝佟玉琴吐了吐舌頭，隨後小跑著衝進了院子裡，跑進了三層小樓內。
佟玉琴臉上的神色並沒有緩和，她看著孫羽長長地出了口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早點兒休息吧！”
這一夜，孫羽失眠了。
他滿腦子都是佟玉琴那憤怒的眼神，就好像顏月芝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一樣。
最奇怪的是，白天他和顏月芝一起出去買過菜，那時候佟玉琴沒有任何反應。
還有就是佟玉琴最後的表情，那種劫後餘生的樣子，就好像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一般。
這個福利院，好像沒有那麼簡單啊！
······
第二天早上，佟玉琴早早地把孫羽叫了起來，給他佈置了一個任務，教大家英語。
教英語這個工作一直是劉非光的，因為他的突然離開，孩子們已經好幾天沒有上過英語課了。
整個福利院，一共23個孩子，除了那幾個年紀太小的，其他人都在教室裡聽著孫羽的英語課，顏月芝也在其中。
面對這些孩子，孫羽更多的是共情，他認真地發音，生怕一個小錯誤會影響這些孩子的未來。
就這樣，在孫羽老師幽默詼諧，語音標準的指導下，孩子們第一次對英語產生了如此濃厚的興趣。
講著講著，教室外的窗戶邊多了好幾個身影，都是些大人的影子。
但整個福利院，除了門衛大爺和佟玉琴之外，沒有其他成年人了。
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推開了教室門，他沒有進來，而是後退了半步。
隨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
孫羽手中的幼兒英語教材險些掉在地上，出現在門口的夏嵐也和孫羽同樣驚訝。
對視一眼後，夏嵐的目光落在了顏月芝的身上，“顏月芝同學，我們需要和你聊聊。”
孫羽看向顏月芝的時候，她正拼命向他這邊奔跑，隨後像昨晚一樣躲在了孫羽的身邊，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孫羽能感覺到，顏月芝的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就好像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一般。
夏嵐眨眨眼，向孫羽遞了個眼神，她也能看出來顏月芝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
孫羽想了想，皺起眉頭看向那個站在門外的警察。
佟玉琴說過，當初因為那起滅門慘案，警方懷疑過當時只有七歲的顏月芝，還扣留過她一段時間。
現在看來，當初好像並不僅僅只是扣留那麼簡單。
孫羽將直到胸口的顏月芝護在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是這家福利院的律師，你們如果有什麼想問的話，我需要在場。還有，我們不接受你們穿著警服問話。”
夏嵐扭頭看了眼身後那個穿著制服的警察，隱約間明白了孫羽的意思。
圖書室內，孫羽和顏月芝並排而坐，對面坐的是夏嵐和臨縣刑警隊隊長劉顯。
劉顯問顏月芝，“12月21日晚上11點，你在哪裡？”
顏月芝看向一旁的孫羽，孫羽也是一頭的霧水，這種時間節點的問詢方式，似乎和什麼刑事案件有關啊！
“配合警方調查是公民的義務，這個可以回答。”
顏月芝點點頭，想也沒想就說了出來，“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
“和誰一起？”夏嵐後面這個問題就很有學問了，她沒有問有沒有人一起，而是問的和誰一起，顯然手裡掌握了一些東西。
孫羽能聽出來這層意思，顏月芝似乎沒有聽出來，她搖搖頭，“我自己，沒有別人。”
“建議你不要說謊，我們如果沒有什麼線索，是不可能來這裡找你的。”
夏嵐的語速不緊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個問題可以不用回答。”孫羽卻忽然潑了一盆冷水，“警方如果有充足的證據，就會傳訊你，不會來這裡問話了。”
夏嵐惡狠狠地瞪了孫羽一眼，這一刻，孫羽讓她回憶起了當初被許戈支配的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