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過，將荊淼淼的裙襬向一邊吹起，她的長髮也隨風飛揚。
孫羽忽然有種感覺，這個女人，不簡單！
“荊大記者，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就不用一起了吧？”
荊淼淼微微噘起小嘴，抿了抿鮮紅的嘴唇，不解道：“這我就不明白了，大家不都是為了當年的碎屍案嗎？哪裡不同了？”
孫羽點了一支菸，“你來查案，是因為你懷疑當年的兇手根本不是警方抓的趙越國，而我查案，只是尋找這次的兇手為什麼要模仿趙越國。”
當見到荊淼淼的時候孫羽心中的一個猜想就被印證了，這個時候出現在和趙越國有關的人身邊，絕對不是為了瞭解趙越國的過往，而是荊淼淼在心中有了別的想法。
這個想法不僅僅是在荊淼淼心中的，甚至是在很多夢山市民眾心中的。
當年警方迫於壓力隨便找人頂罪，真兇一直逍遙法外！
荊淼淼裝作驚訝的樣子“哇”了一聲，向孫羽伸出了大拇指，“原本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可在聽了孫大神探剛才的問話後，心裡的想法已經改變了。”
這一次，輪到孫羽露出驚訝的表情了，但他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剛才在問話的時候他只是在問趙越國的基本資訊，唯獨聽到徐右洋的時候他在心裡激動了一下，但他自以為自己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
“孫大神探。”荊淼淼嘴角揚起，“難道不是在找當年和趙越國關係密切的人嗎？換句話說，警方現在應該是懷疑當年趙越國有一個幫兇，這個幫兇就是這次的兇手。”
聰明的女人，真的好讓人討厭啊！
孫羽叼著煙轉身，他已經不想再和荊淼淼說話了。
“不管你是去找徐右洋還是找焦東朝，我現在會去找焦東朝，因為萬一徐右洋是兇手，突然的造訪一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背後響起了荊淼淼的聲音，孫羽咬了咬牙，扭頭苦笑道：“荊大記者，別添亂了行嗎？”
聽到添亂兩個字，荊淼淼的臉馬上拉了下來，她冷聲說道：“你真的以為我在添亂嗎？你知道現在社會上的輿論已經到什麼地步了嗎？你知道有多少人都開始懷疑警方了嗎？”
荊淼淼再次繞到了孫羽的面前，鄭重其事地說：“現在能為警方樹立威信的人只有我們，你給我真相，我給公眾答覆！”
目光真摯，不像是在撒謊。按照她在社會上的口碑，這個女人確實一直在為大眾尋找各種事件的真相。
可記者只是記者，與其讓她像沒頭蒼蠅一般添亂，不如盯著她，免得她真的驚動了兇手。
思索片刻，孫羽點了點頭，向小區的深處走去。
四人來到了12號樓下，孫羽停住了腳步。
“你知道焦東朝在這樓裡？”荊淼淼有些詫異，她做工作向來是會準備很久，在來這裡之前，她調查所有當年與案子可能有關的棉紡廠職工居住的樓棟。
焦東朝自然是一個焦點人物，即便張裕翔不提他，荊淼淼也會過來採訪一下。
荊淼淼的問題同樣讓孫羽在心中驚了一下，顯然這個女人也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
焦東朝今年53歲，在廠裡的時候小有名氣，管理能力頂尖，他的三車間多次被評為最優秀車間。
棉紡廠倒閉後他下海經商，倒賣南北的乾貨起家，現在是電商大老闆，在夢山市有多處房產。只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位成功人士到現在還住在棉紡廠最老的小區內。
門一開，孫羽後退半步，抬頭看了眼門牌號，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按照孫羽調查的資訊，焦東朝至今未婚，父母已經去世，獨自一人生活。開門的是一個長得有些清秀的男人，身材消瘦，面板保養的很好。
“額······”孫羽咧咧嘴，“夢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我們找焦東朝先生了解一些情況。”
男人微微一笑，開啟門讓出了一條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就是。”
“嘖嘖嘖！”孫羽一邊搖頭一邊感慨，“焦總保養的太好了，我還以為您只有30歲呢！可一想焦總沒有孩子，剛才都以為走錯門了。”
閒聊的同時孫羽稱讚了焦東朝一番，這是他的經典溝通方式，容易和人拉近關係。
剛進門，一個身影從閃進了臥室內，雖然很快，但孫羽還是能確定那是一個光著上身的女人。
再一看沙發，上面的痕跡很明顯，剛才有兩個人坐在上面。
焦東朝連忙走到沙發前，將一個女人的胸衣團成一團塞進了茶几的抽屜裡，孫羽看到抽屜裡有一盒安全套。
“呵呵！”焦東朝摳了摳手指，“我公司的秘書，不是外面找的小姐。”
孫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理解！男人嘛！”
如果焦東朝連這點嗜好都沒有，孫羽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問題了，要麼身體有問題，要麼人有問題。
焦東朝請孫羽和荊淼淼坐下，為了讓焦東朝放鬆，孫羽讓董陽和荊淼淼的同事在樓下等著。
“你們是來問當年碎屍案的事兒吧？”一邊說話，焦東朝一邊擺弄自己的茶臺上的茶具，將燒開的水在茶具上澆了一遍，開始了標準的泡茶程式。
“果然像張裕翔說的那樣，焦總的腦子就是好，怪不得能在夢山市有那麼大的電商公司。”
孫羽一邊奉承一邊仔細觀察焦東朝的動作，動作之嫻熟，絕對是喝茶的大師了。
焦東朝笑了笑，“兄弟說笑了，我只是投機取巧而已，你也不用客套，直接問就行了。”
“當年趙越國住在哪條衚衕？”孫羽直接問。
“棉北二胡同3號，每個衚衕都是單入口，一共四套房子，他住在倒數第二間。”
孫羽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因為焦東朝的回答太快了。這一點孫羽自認可以做到，那是因為他一直在以記憶宮殿的方式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一旁的荊淼淼也看向焦東朝，這種常識上的問題，她也能察覺到。
焦東朝不緊不慢地將兩杯茶放在孫羽和荊淼淼的面前，終於抬起頭和孫羽對視，在看到孫羽的目光後他無奈地笑了笑。
“在你們來之前，已經有兩波記者過來問我了。”焦東朝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當年是不是你們警方抓錯人了？”
兩波記者來過，孫羽扭頭看了眼荊淼淼，荊淼淼也是一臉的震驚，她拿出手機開始發資訊，這個訊息對於警方不是好事，對於荊淼淼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些記者怎麼說？”孫羽隱隱覺得，這些記者都是兇手在暗中推動。
他這是想給趙越國翻案嗎？
焦東朝喝了口茶，遞給孫羽一支菸，“他們說，警方當時為了消除民眾的恐慌，隨便找了個廠裡的人頂罪，我覺得很有可能。”
“為什麼？”關於趙越國的資訊在孫羽的腦海中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因為趙越國平常都不愛說話，我們是他的鄰居，都住在棉北衚衕。都知道他平常不怎麼和人交際，他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這種人，拿出來頂罪太簡單了。”
焦東朝點上煙，思索道：“要知道，為了查這個案子，當時的刑警隊已經把廠裡的每個人都摸清了，趙越國可能就是他們篩選出來的替罪羊。”
“呼——”
孫羽瞬間感覺這個案子變得複雜了起來，雖然還不清楚兇手是不是這個目的，但至少他現在已經影響了不少人。
“那你覺得真的是這樣嗎？”從焦東陽的表現看，這個人智商很高，他又是親身經歷了碎屍案的人，孫羽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如果當年棉紡廠的老職工都開始認為警方抓錯了人，那麼問題就真的嚴重了。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焦東朝的燒水壺響起了開水翻滾的聲音，焦東朝關掉開關，將開水倒入茶壺中。
“結合現在的情況和網上傳的事情，我懷疑兇手不是趙越國。”
“他是個廚子，碎屍案的細節當時傳的很開，剝離骨頭，讓屍塊的重量幾乎相同。這樣的刀工，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荊淼淼插了句嘴。
焦東朝看了荊淼淼一眼，不屑地笑了笑，“當時趙越國被抓之後，廠裡就有人議論過，就以趙越國的刀工，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孫羽深吸一口氣，“他是個廚子，根據張裕翔說，他還有個老師傅，刀工應該說得過去吧？”
“呵呵！”焦東朝冷笑一聲，“當時吵得最兇的就是他，因為他自己的刀工就特別爛，他拿什麼教趙越國呢？”
孫羽呆住了，他記得很清楚，趙越國之所以被盯上，是因為趙長勝和雷震親眼看到過趙越國可以一刀將一塊肉分成重量幾乎相等的兩份。
焦東朝靠在沙發上仰起頭，“如果不是趙越國被抓後兇手真的消失了，徐右洋是不會信的。如今又出現碎屍案，怕是有人要鬧事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