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羽盯著手機螢幕考慮了許久，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大意了。
獲取定位是APP主動發起了，接下來一定是獲取手機的存貯資訊，到時候他手機裡所有的內容都會被後臺看到，身份自然就跟著暴露了。
可現在如果不點，會不會讓兇手起疑呢？
這也是為什麼孫羽即便看到了那些廣告也選擇在這個時候登陸APP，這個時候是正常人最疲憊的時候，按理說兇手是不可能守在電腦前的。
兩人馬上回到了在附近提前預定酒店，這個時候，不得不稱讚一下酒店的前臺，到現在還在電腦前津津有味地看著電影。
回到房間後，孫羽馬上開啟膝上型電腦，連線手機，為手機設定虛擬定位，同時將手機內的照片、通訊錄、簡訊全部轉移到了電腦上。
就算孫羽的技術再強大，他也沒有時間去製造虛假資訊，他現在只能賭對方不會這麼快發現他。
再者，手機裡沒有任何資料，也可能是使用者出於安全考慮用了另一部手機。
要知道，警方當下對反電詐不斷地做宣傳，誰都該知道，不能隨便下載非官方APP，不能隨便接受讀取手機內容。
再次進入APP，孫羽接受了APP的請求，開始發帖，不緊不慢地在手機螢幕上書寫悔過書。
連線手機的電腦則在瘋狂地執行程式，孫羽要在對方發現他之前確定對方的位置。
二十分鐘過去了，孫羽打字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他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焦慮。
“怎麼了？”一旁幫不上忙的董陽問。
“跳板、VPN、多重加密，我到現在還沒找到他伺服器的位置，對方是個高手，問題有點嚴峻了。”
說著，孫羽將手機放下，雙手放在膝上型電腦上，十隻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跳動著。
在董陽的印象中，孫羽永遠是一種胸有成竹的樣子，他對一切事情都會有最壞的打算，所以他從來都不會被任何突發情況影響。
可這一刻的孫羽，如臨大敵一般，在這個室溫不到二十度的房間內出了一頭汗水。
忽然間，孫羽雙手離開了鍵盤，氣急敗壞地咬咬牙。
“奶奶的，闖禍了。”
······
與此同時，東延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辦公室內，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忙碌著。
夏嵐和蔡樟站在一個男人的身後，焦急地看著男人正在操作的電腦。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的技偵有點丟人了。”蔡樟對一旁的夏嵐道了個歉。
此時此刻，蔡樟已經完全被夏嵐征服了，幾個小時前，夏嵐帶著他們再次走了一遍每一個失蹤者居住的地方。
孫羽發現的小廣告也被夏嵐發現了，每一家的樓道里都有，只是樣式不太一樣，尋常人根本不會太注意。
起初蔡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失蹤人員裡，只有秦寒的收入能住得上高檔小區，但事發後她一直和父母在一起，都是一些老小區。
老小區內有這種小廣告太常見了，蔡樟也不得不承認是他忽略了。
最重要的是，夏嵐領著他到隔壁的幾個樓棟看了看，在發現根本沒有這種廣告之後蔡樟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好不容易有了APP這條重要的線索，沒想到隊裡的網路高手到現在都沒有定位到人家的伺服器，蔡樟覺得著實有些丟人了。
還在電腦前努力的男人扭頭瞪了蔡樟一眼，“蔡隊，你知道對方有多厲害嗎？就憑他這種加密手段，在三江省你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個，不懂就別嗶嗶行嗎？”
蔡樟老臉一黑，尷尬地向夏嵐笑了笑。
“蔡隊長平時在這裡一定和同事們的關係很好吧？”想想幾個小時前蔡樟那不可一世的清高樣子，夏嵐抿著嘴強忍著笑意。
夏嵐倒沒有那麼焦急，在她以為，憑藉這條重要線索，一定能找到兇手，現在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漸漸地，男人的手離開了鍵盤，他皺著眉頭說：“對方好像停止服務了。”
男人馬上拿起手機開啟下載好的APP，果不其然，那個APP連登陸介面都無法開啟了。
“什麼情況，他發現你了？”蔡樟也萬萬沒有想到剛剛得到的重要線索就這麼突然斷了。
就在男人思索之際，夏嵐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孫羽打來了。
凌晨4點多打來電話，他是來認錯的？
夏嵐昨天來東延市的時候還想過要不要通知孫羽，可一想孫羽面對感情裝傻充愣的樣子就有了火氣，從一個女人的角度講，她現在還沒原諒孫羽。
“幹嘛？”儘管如此，夏嵐的手指還是不聽使喚地點了一下接通鍵。
“我進了那個人伺服器的後臺，他當時有可能正在看著伺服器日誌，直接把伺服器停了。”
伺服器？
夏嵐愣了一下，她現在也在查一臺伺服器，心中不禁懷疑孫羽說的是不是同一臺，“什麼伺服器？”
“就你現在在查的失蹤案，我在東延市。”
孫羽的話讓夏嵐有些恍惚，昨天來的時候孫羽好像確實問過她去哪兒出差，她也說了自己要來東延市。
雖然沒說來查什麼案子，但以孫羽神奇的能力，他能知道也算正常。
自然而然，孫羽能發現這個APP也很正常。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些小廣告了，普通列印紙不考慮，有兩家我沒去過不清楚什麼情況，但秦寒家樓道里的貼紙廣告我很在意。
能製作這種貼紙廣告的，必然離不開社會上的廣告圖文店。但以兇手對伺服器這麼謹慎的做法，我敢肯定他不會選擇去廣告圖文店列印的。
最大的可能，他本本就具備這種條件。排查近幾年在東延市受過網暴的以及他們的家屬，還有那些名氣大的網暴參與者，看看他們誰和廣告圖文公司有關係。”
直到這時候，孫羽都沒有說他為什麼會來東延市，也沒有說任何向夏嵐道歉的話。
可聽在夏嵐的耳朵裡，這已經是孫羽最真誠的道歉了，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她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