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比較緊,季桑做的早餐也比較簡單。

剪了雞蛋和火腿,再加上剛在麵包機裡做好的土司,以及兩瓶溫好的牛奶。

傅以斯下來的時間也是剛剛好。

陽光,繫著圍裙的女人,端著早餐,朝著他微微一笑。

韓城只不過和季桑吃過一頓飯,都能夠看出來她的狀態和從前不太一樣。

傅以斯有些心不在焉地切著火腿,看著對面面色溫婉的女人。

常黎說過,越早治療越好。

半晌,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還想要去常黎那裡嗎?”

正喝著牛奶的季桑頓了一下,連忙放下杯子。

“他時間空出來了?”

“嗯”

哪有什麼時間緊張,先前都是傅以斯還在糾結,讓常黎那麼說的。

給季桑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常黎還是有的。

“想啊”

季桑回答的時候,眼睛裡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一般,那麼光亮那麼美麗。

傅以斯這才徹徹底底相信了常黎說的那句話:

是季桑主動想要想起過去的事情的。

男人嘆了口氣

“真的想要全部記起來嗎?”

傅以斯的語氣是季桑從未聽過的略帶惆悵和擔憂。抬起頭,季桑愣愣地看著傅以斯,男人又接著說道

“你先前會有創傷,這已經說明了事情是你很不喜歡的,你厭惡的甚至你恐懼的。”

“所以,你才會做噩夢,你才會難受”

“現在還要想起來嗎?”

傅以斯將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危害一一告訴季桑,他做不到直接不支援她去想起過去的事,但現在也做不到支援她。

因為她會難受。

所以,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讓她抉擇。

聽完傅以斯的話,季桑沉默了兩分鐘。

“我知道啊”

季桑手上還拿著叉子,說話的時候無意識地在盤子裡打著圈。

“可是,想起過去的事情這才是完整的我啊,我不想以後會時不時地做噩夢,我想要去面對過去,勇敢地接受。而且……”

冥冥之中,好像她就該要去做這樣的一個事情。

她也講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在驅使著。

天心孤兒院,易式,程建文,十六年前,姑姑……還有陸銘。

太多巧合了,巧合到讓她有些心慌。

季桑眸光微閃,抬頭認認真真地看著傅以斯

“而且,不是還有你嗎?我不怕的。”

就像之前每一次做噩夢一樣,只要傅以斯在她身邊,只要傅以斯給她打個電話,只要聽一聽傅以斯的聲音,她都能夠抽離出來的。

季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只有傅以斯,陽光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像在飛舞。

漂亮得有些不像話。

不是還有你嗎?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深深地讓傅以斯動容。

對呀,不是還有他嗎?不管她地決定是什麼,他都會一直陪著她的。

傅以斯抬手撫了下額,低頭輕輕笑了出來。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走進了死衚衕,走進了死巷子,才沒有能夠明白。

男人伸手揉了揉季桑的頭

“嗯,我會一直陪著你”

那就去做吧,去尋找她想要的完整的自己,完整的人生。

傅以斯便幫著季桑收拾,便問

“今天還去劇組那邊?”

季桑愣了一下

“對,我覺得劇組還挺有意思的。”

“怎麼不讓凌煜軒陪著你?”

季桑轉身皺了下眉

“他也要休息的,幹嘛陪著我去受累,別折騰他了。”

看樣子,季桑並不會說出來為什麼要再去一天。

傅以斯便不多問了。

“一個人要小心一點,不要熱到自己,點到為止即可,嗯?”

“知道了知道了,傅阿婆!”

傅以斯:……..

男人精緻的眉頭皺起

“你喊我什麼?”

“傅阿婆!你一天天的,像一個老人老長輩一樣叮囑,不像阿婆像什麼?”

傅以斯:…….

季桑靈動的眉眼,有幾分恃寵而驕的味道。

傅以斯很喜歡季桑在自己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模樣。

於是,男人擰著眉,沉默思考了片刻,終於糾結地說了出來

“傅阿公要好一點。”

再怎麼說,性別還是要堅守到底。

這一下子輪到季桑驚訝了。

“傅…阿公?”

她歪著頭看著傅以斯,小聲地慢慢地喊出這三個字。

傅以斯就這樣寵溺地會看著她,臉上也沒有任何不虞的神情。季桑徹底笑了出來,眼睛彎成好看的模樣

“傅阿公,傅阿公,傅阿公“

連續喊了三次。

“嗯“

男人也就縱容著她,一一應著。

大概,相愛的人在一起,都會變得幼稚的。

傅以斯也是一樣。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魅力吧。

…….

市醫院,傅以斯在忙完之後,直接去了常黎的辦公室。

常黎剛結束會診,正癱在椅子上,悠哉悠閒地吃著不知道哪個小護士送來的小葡萄。

如果說傅以斯是山頂的那一朵花,那麼常黎就是離山頂最近的哪一朵花。也漂亮,但身處的位置並不寒冷。所以,醫院的醫生和小護士們會更加願意去努力接觸常黎。

畢竟,常黎性子一看上去就是‘來者不拒’。

當然,常黎也不渣,早就在來的第一天就說明了自己的性取向。

可偏偏這些小姑娘們不信。

這麼好看的一個男的,喜歡另一個男的,多可惜啊。

每當常黎聽到這句背後的議論,都不屑地冷笑一聲。

這些人是沒有見過阿木,一旦見過,她們便不會說出這些話來了。

“喲,今天怎麼捨得主動來找我了?”

常黎看著傅以斯,更加放肆,將腿放在桌上。

果然,傅以斯皺起了眉頭。

看到的一瞬間,常黎就笑開了眼。

當初他一直跟在傅以斯後面,主動的永遠是他,得不到回應的也永遠是他。

現在他終於要主動來找自己了。

雖然是因為季桑。

但常黎心裡還是要舒坦不少。

畢竟,傅以斯好歹也是主動了嘛,算是為當年傻屌的自己出了一口氣。

“她的治療可以安排上來,我來找你對一下方案。”

在心理領域,傅以斯不如常黎,但一些最基本的術語他還是能夠聽明白的。

聞言,常黎將手裡的盒子扔到桌子上,坐了起來,扯了扯白大褂

“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