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邊忽然出現了阿爾瓦,電磁懸浮裝置重重的敲擊在地面上,頓時那種滿了黃玫瑰的草坪猛然爆發出璀璨的電流。

狂躁的電流掀開了草皮,彷彿巨獸的爪子深深地犁過地面,然而露出來的東西,盧卡斯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發寒。

他站的地方的周圍,他站的地方,還有他一路走過來的地方。

盡、數、白、骨。

七零八落的各種各樣的骨架,就這樣被翻出的泥土帶出來,有些還纏繞了花枝的根鬚,讓這些植物生長得更加嬌豔。

這誰看了一眼都會覺得遍體生寒,盧卡斯強忍著噁心,只覺得腳下雙腿發軟,他踩著那些或許脆弱或許堅硬的骨骼走到了盲區身邊。

他抬手輕輕摸了摸小男孩的臉龐,然後屈指抹去了她臉頰流淌出來的黑色的淚水。

“盧卡... ...”

盲區哭得更狠了,緊接著彷彿掉幀了一樣,盧卡斯只覺得眼前昏黃了一瞬間,各種各樣的色塊在眼前快速的拼接重組,而盲區身上則被彷彿程式碼錯亂一樣的扭曲的色塊包裹住了半邊的肩膀。

“盲區!!”

他剛想衝過去,就猛然被阿爾瓦攔腰抱住了,“別去,那是錯誤程式碼,具有汙染性。”

“可是... ...!我的體質和我的雷電能夠祛除這些!!”

“你只是靈犀妙探的同位體兼初始體!你沒有如他一樣的靈異親和度!”阿爾瓦攔住了盧卡斯,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年長者那金色的瞳孔認真的盯著盧卡斯,“相信宿醉,這些骨頭只是封印的盲區,而且混淆了宿醉的時空殘相定位,我剛才破壞了這法陣... ...宿醉很快就能趕到。”

“可... ...”盧卡斯又緊緊盯著那幾乎快被扭曲色塊吞噬的盲區,眼底滿是擔憂,可是盲區的表情卻好像並不害怕,也並不痛苦,他輕輕的笑著,好像一個溫柔靦腆的男孩子。

只是表情上有些許的不安。

“初始隱士說的沒錯,你無需擔心盲區。”

只聽得輕輕的刷的一聲,眼前忽然多出來了一個監管者,盧卡斯的瞳孔縮小,原本宿醉身上淋的是紅酒漬,但是現在... ...

半邊的身軀都被鮮血染紅,拿著長刀的左手,因為大量鮮血的流淌,甚至是手柄都有血液的殘留。

披髮的監管者有著一頭漂亮的金髮,脖子上戴著的珍珠項鍊,被鮮血浸潤成了淡淡的粉色。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珠光寶氣,反而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怖。

宿醉神色溫柔的看著盲區,在口中輕輕的敘述著一個漫長的故事。

【最初我們被迫分開,我們兩人同時掌握了副本的半數歸屬權】

【但是投放進入的其他種類的怪物越來越多... ...盲區的權柄不出意外地受到了壓制,而且他並不喜歡鬥爭】

【盲區是入殮師的溯洄,他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還沒有被重塑完成,同時也並沒有那樣的堅韌... ...他本就是一個孩子】

【我沒有保護好他】

【盲區的能力並不擅長於戰鬥,但是十分擅長於自保,於是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了盲區... ...我沒有保護好他,讓他成為了死魂】

【在那之後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這裡的骸骨全部都是同一個人的,因此才會擾亂我的辨別能力】

【但是流淌出的越來越多的血... ...也終於讓盲區迎來了真正的蛻變】

宿醉藍色的眼瞳,認真的盯著慢慢被扭曲色塊吞噬的盲區,“他其實並不痛苦... ...但是他不應該一次又一次的被攻擊。”

“這裡的直播我已經遮蔽掉了,無限副本這麼些年來,還是依靠這些手段收割情緒和靈魂力量。”

也就是說這些所有的對話,只有莊園的人可以指導,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有盲區的朋友,【囚徒】和【囚徒的愛人】,知道這件事。

“那你呢?”盧卡斯忽然問了一句宿醉,“你還是活著的狀態嗎?”

“當然不是,我主動接受了一點無限副本的汙染,獲得了更加扭曲強大的力量... ...就是可惜你們可能帶不走我了。”宿醉有些故作輕鬆的說。

於是前面那慢慢的被絲絲縷縷的黑霧纏繞包裹住的,彷彿是繭子一樣的東西猛然炸開了。

彷彿流動的液體一樣,黑色的液體披肩流淌在盲區的肩膀上,他憑空漂浮在半空之中,慢慢的睜開眼的時候,那金色的瞳孔讓人一瞬間想到了輪迴路上的引渡靈魂的使者。

在盲區身邊環繞著的黑色液體慢慢凝聚成了一個十分誇張的巨大的,但是看起來尖銳猙獰的鐮刀。

盧卡斯的眼底染上了震驚,然而盲區的目光仍舊溫和,他慢慢的飄了過來,此時的地面土壤慢慢蠕動。

沉睡在地底深處的純木質的棺槨緩緩的從地面升起,棺槨橫了過來,於是盲區就坐在了那棺上,漂浮飛向了盧卡斯這邊。

“這是... ...”盧卡斯的瞳孔縮小,盲區的變化實在是太讓人熟悉了,說實話,他都有些懷疑畢業日會不會也發生監管者的變化。

現在的盲區或者已經無法被再稱呼為盲區了,他的身形有那麼一點點的拉長,身上的氣息從無害溫和變得混沌而危險。

金色的瞳孔之中帶著些許神性,而這冰冷的神性與人之間更拉開了一段很大的距離變化。

“請問你的名字是... ...?”盧卡斯有些猶豫著開口,但是眼底仍舊是盲區熟悉的擔憂。

他微微抿唇,似乎是有些靦腆的低下頭,“是引渡人,我算得上是引渡人的同位體,我的代號是... ...”

“——灰。”

旁邊的宿醉立刻走過來,一胳膊撐在了棺木上,然後立刻翻上去把盲區... ...哦不,或者現在說,引渡人-灰,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