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人將忘川渡人上半身拉起來抱在懷裡，忘川渡人有一些慌張的扯了扯祂的衣角。
他微微咳嗽著，虛弱的好像一隻瀕死的幼獸一樣癱在地上。
明明那麼大一隻，但是卻幾乎流不出任何血液，他的血液之中流淌著神明的力量，幾乎被這被汙染的世界意識抽光了。
“吾... ...吾神... ...”
“你做的很出色，忘川渡人。”
紅衣人摸了摸忘川的兜帽，垂下眼。
其實忘川也只是一個很年輕的人，很年輕的人類。
人都有七情六慾的，而且忘川渡人本身成為神明的代行人初心就不純粹。
他感覺到血液一點一點的流出體外，失去了力氣，渾身都在發酸發麻發冷，眼前有一連串的星星在不斷的閃著。
他身軀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似乎是想憑藉顫抖為身體提供更多能量，但是十分遺憾的是因為流血過多，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吾... ...神... ...”
忘川渡人的聲音顫抖著，其實他經歷的很少，他的社交幾乎沒有，從懂事開始就懵懵懂懂的為神明辦事了。
而現在他窩在神明的懷裡，終於是忍不住小聲的帶著泣音說道... ...
他說。
“我... ...不想死... ...”
於是紅衣人沒有任何猶豫，祂掰斷了夢之女巫留給祂的信物，於是紅衣人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混沌色的巨大的漩渦，一條几乎純黑色的蛇尾上泛著詭異的光芒，慢慢的從裡面伸了出來。
“我就說嘛~你總會需要到我的~”
夢之女巫笑著，從那混沌色的漩渦之中出來的一瞬間就皺了皺眉，“哎——呀，這種髒汙的世界你怎麼會進入呢？”
紅衣人沒皺眉，祂對夢之女巫說道，“解決辦法。”
“現在是沒有解決辦法的嘍，人類啊，貪婪無度，渴望索取... ...哦對了，你知道這個人類現在想要什麼嗎？”
夢之女巫掌管夢境和生命權柄，對於人類的思緒可比紅衣人瞭解多了。
現在的忘川渡人思緒已經到了混亂的程度，他睜開眼只能看到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衝著他笑，而神明就在那個女人的身邊。
明明他才是離神明最近的那個人，為什麼他卻無端覺得這個女人比他還要靠近神明？... ...
“吾神... ...”
委屈的小聲的聲音立刻吸引了紅衣人的注意力，現在的忘川渡人已經支撐不了很久了，於是神明又一次將目光轉回到了夢之女巫的身上。
夢之女巫這一次也不負重望，認真的對紅衣人說道，“你知道這個人類在覬覦你嗎？”
“他試圖以人類失去冒犯神明。”
忘川渡人只聽到這個女人說了什麼，他的腦子裡亂亂的，只是發出無意義的囈語，想更加靠近神明一點。
但是下一刻他就直接摔在了冰冷的地上，忘川十分勉強的睜開眼... ...看到了站起來的滿眼冷漠的神明。
“你將我看作什麼？”
“一個可以追求的雌性？”
紅衣人的聲音冷的可以掉冰碴，忘川渡人卻只覺得心神大亂... ...他的思緒居然被戳破了。
“神... ...吾神... ...”
紅衣人冰冷的目光幾乎穿透了忘川渡人的心口，神明幾乎是避嫌的往後退了兩步，“夢之女巫。”
“欸~”
“把他帶走。”
“喲，這麼冷漠呀，好呀好呀，那我就把他帶走改造成我的信徒嘍。”
忘川渡人並不能聽清很多的詞彙，但是朦朦朧朧的語句大概能讓他知道自己被神明拋棄了。
而是這樣一個認知讓忘川渡人幾乎絕望。
他從來沒有任何逾矩的時候，也無時無刻不崇敬尊敬著神明，他已經很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的私心都埋藏在心底了——可是為什麼神明還要如此對他，要將他徹底拋棄？
他本是神明多看了三眼的孩子，可是為什麼神明忽然就要將他拋棄掉，只因為他可笑的私心嗎？
可是... ...可是... ...
他分明已經成為了神明身邊最靠近的人，他分明可以將自己的情愫永遠隱藏在心底數以千萬年，他從來沒有對神明有任何一絲不軌之心。
可是為什麼連這樣隱秘的思想都不可以有。
神明為何如此心狠。
忘川渡人根本就不懂，他勉強的翻了個身趴在地上，不想讓自己太狼狽的被那個人生蛇尾的女人看到。
但是他仍舊卑微的一點一點爬向紅衣人。
“吾... ...吾神... ...”
吾神... ...請赦免我。
紅衣人的眉緊緊鎖著，他的身邊忽然湧動起一股力量掀翻了忘川渡人。
他那時候雙孔中帶著神性和漠然，他就這樣冷冷的望著忘川渡人，而那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視線幾乎撕碎忘川渡人的靈魂。
忘川渡人最後的希冀地望著紅衣人，他希望神明將他帶走，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葬在離神明很近的地方... ...神明啊，我將是你永遠的信徒。
“把他帶走。”
絕情的話語就像重山一樣，徹底碾碎了忘川渡人的心，他似乎是迴光返照了一樣，掙扎著爬起來，“不要... ...吾神...不... ...不要... ...”
不要讓其他人帶走他。
然而紅衣人沒有繼續的更多的回答，但是夢之女巫卻笑著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走過來，“哎呀，執念這麼沉重... ...我們走吧，小鬼。”
夢之女巫同樣是神明，雖然實力沒有紅衣人強大，但是夢之女巫本身並非專司戰鬥的神明。
但即使如此，忘川渡人的力量也不及夢之女巫的萬分之一。
忘川渡人很輕鬆隨意的就被夢之女巫打包塞進了混沌漩渦裡面，臨走之前，她用蛇尾和紅衣人擺了擺手，“你已經支付了我足夠的報酬，那麼只需要靜靜等待結果就可以啦~”
“哦，對了，我來的時候好像有很多世界已經汙染的有點嚴重了，你也抽空趕緊去看看吧。”
夢之女巫甩著尾巴離開了，而紅衣人則一刻不停地處理著所有被汙染的世界。
他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維持著世界之間的穩定和秩序，然後回去拯救了之前被突然塞了大量沒有完全清洗掉記憶靈魂的世界。
在一百多年以後，一切都恢復了正軌。
只是神明的身邊再也沒有那個亦步亦趨的擺渡人，紅衣人從此再也沒有一個信徒。
神明拋棄了他的信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