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再見克勞利
“喝咖啡吧！”沒等艾麗開口，喬妹好心為她端上一隻杯子。
“謝謝，反正今晚我也不擔心會影響睡眠。”艾麗露出勉強的笑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隨即目光一亮，“自帶的？我不記得你們進農場時有什麼行李，這種咖啡絕不會是農場提供。”
“這麼自信？”羅衝笑著問道，算是緩解氣氛，“我開始對你的故事感興趣了。”
“我從小在農場長大，自從我父母離婚後，我就跟著媽媽一起到這裡，那時候卡西迪家族還在原本的小農場，也沒什麼錢，但我們都明白，那是她能找到的最好工作，那個時候大家都很好、很和善，直到一天晚上。”
“你碰到了惡魔？”喬妹嚴肅問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從未想過世界上會有這東西。”艾麗搖搖頭，但很快又點點頭，“不過，我確實碰到——不，不是我碰到的，瑪姬，卡西迪先生的小女兒，我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抱住她親吻，那時候我們都很小，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自己跑掉。”
“他強迫你交易嗎？”羅衝問完就搖搖頭，“不，惡魔不會強迫交易，它們或許會蠱惑，或許會誤導，但不會做的太過份。”
“沒有人強迫我，因為我是自願的。”艾麗的表情充滿懷念，“我的媽媽病了，帕金森綜合徵早期，我們都明白她會怎麼樣，當時我就想，如果大家都能有錢，生活也許會更好，所以在和那個男人見面之後，我就答應交易。
現在媽媽很好，在鳳凰城，每天無聊就去打高爾夫球，或者和朋友們一起旅遊活動，我在這裡繼續‘工作’，其實並不是為工資或者生活，因為我很有錢，只是......我喜歡這裡，農場、莊稼還有動物們，比外面有意思多了。”
“怪不得你今晚看起來很奇怪。”喬妹明白過來，“這太蠢了。”
“我是為了媽媽，如果你.....抱歉，我只是打個比喻，換成你會怎麼做？”艾麗煩躁的問道。
“一切！”喬妹立刻想到艾倫。
“艾麗，你感覺到要死了嗎？”羅衝嘆口氣問道。
“什麼要死了？”艾麗奇怪的反問。
“你剛才不是說‘沒幾天好活’嗎？”羅衝很疑惑。
“哦，你們誤會了。”艾麗笑了出來，“我只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這幾天老是出現幻覺，比如看到格蘭維爾先生還有卡西迪夫人時，總覺得他們突然變成可怕的鬼臉，然後很快恢復正常，這才心情有些壓抑，今天喝多了，所以......”
“嗯？”羅沖和喬妹對望一眼，全都意識到不對勁兒，“你不知道和惡魔交易的下場嗎？”
“什麼下場？”這次輪到艾麗迷惑了，“我知道這樣做就會導致死後沒辦法進天堂，下地獄嗎？似乎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反正死了就是死了，天堂或者地獄，你明白的，隨它去吧。”
“十年，你能享受的時間只有十年，然後惡魔會派出地獄犬帶走你的靈魂。”喬妹無語的說道，“你所謂的‘幻覺’，其實就是交易期限到了，身體已經惡魔化，所以會把一切身邊的人看成鬼臉或者惡靈，我能感覺出來，你的時間沒幾天了。”
“喬的最後一句話是字面意思。”羅衝“好心”補充。
“哦，上帝！”艾麗一下子蒙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惡魔交易的？”喬妹嚴肅問道。
“好幾年前，卡爾告訴我，他在一個十字路口召喚到的。”艾麗想了想才回答，竟然沒有多少害怕，“那時候他.....很差，請原諒我不想再說什麼難聽的語言，總之，我不明白愛麗絲看上他的哪一點，因為那時候卡西迪家族只有瑪姬願意理他。”
“你剛才說的瑪姬，是卡西迪先生的小女兒？他難道不知道卡爾*格蘭維爾很差嗎？”喬妹不解的追問。
“當然知道，但是哪個時候，瑪姬其實更差。”艾麗忍不住笑了出來，“個子很小，偏偏身體很胖，看起來像個有一點兒可愛的小豬，沒有男生願意搭理她，只有卡爾，兩人真的難分上下，那時候他們經常.....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報團取暖？”羅衝明白她的意思。
“非常不錯的形容，沒錯，是這意思。”艾麗笑的更厲害了，“他們倆就連滾床單，都只敢在農場中某個無人的小屋，遮遮掩掩匯合、匆匆忙忙完事兒，我碰到過幾次，甚至覺得他們很可憐，完全沒有考慮過愛麗絲竟然會嫁給卡爾。”
“額.....”羅衝稍微想象，把長相普通、形象一般、還帶著大肚腩的卡爾*格蘭維爾代入進去，再找個身高一米六、腰圍也有一米六的胖妞做“夥伴”，立刻露出噁心的神色，“艾麗，這簡直是獵奇向的場面。”
“差不多！”艾麗笑著點點頭。
“你剛才說，瑪姬交易了？”喬妹趕緊打斷話題，“還有嗎？”
“有什麼？”艾麗沒能理解。
“卡西迪家族其他人有過‘交易’嗎？”羅衝直接問道，“當然，愛麗絲就不用說了，我很確定她沒有。”
“我不知道。”艾麗茫然搖頭，“我甚至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說瑪姬有‘交易’。”
“你提到過，瑪姬和那個陌生男人親吻，十字路口惡魔交易的最後一步就是親吻。”喬妹好心解釋。
“真的是，我當時也一樣，只是和一個姑娘。”艾麗終於反應過來。
“這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比如瑪姬重新找別的男人之類，聽你剛才的意思，她‘當時’更差，也就是‘後來’的變化很多？”羅衝追問了一句，“她現在幹什麼？”
“卡西迪家族崛起、卡爾和愛麗絲結婚之前，她離開家族農場到巴黎定居，除了每年一次的家庭聚會——哦，這一點也很難說，她不一定回來——平時再也沒有出現過。”艾麗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人知道她幹什麼，但她現在非常漂亮，再也不是那個小豬妞兒。”
“又一個確認。”喬妹涼涼說道。
“其他人有嗎？”羅衝繼續追問。
“諾亞*卡西迪先生，七十一歲，身家過十億，這一條是最重要的‘優點’。”艾麗說完就變成諷刺表情，“身體很好，上半年剛剛再婚，第五任，一個二十歲的內衣模特，我只見過照片，非常火辣。”
“因為愛情嗎？”羅衝笑著調侃。
“第四個確認。”喬妹現在扮演莫得感情的點數機器。
“辛迪*卡西迪，二女兒——忘了說，愛麗絲是長女。”艾麗繼續介紹，“多年前出過一張專輯，鄉村音樂，主打歌上過當年的排行榜，但很快就開始酗酒、洗衣粉以及各種不太方便公開的派對，接下來的事情你可以想象。”
“有問題嗎？”羅衝微微一愣。
“以前我沒考慮過什麼，但你提醒之後我才想起來，她小時候別說出專輯，能不跑調的唱完一首歌，都配得上大擺宴席慶祝進步。”艾麗苦笑著說道，“還有，她是個大嘴巴，什麼都敢說，這也是她現在無人搭理的最主要原因。”
“她都出過什麼專輯？”一向喜歡音樂的喬妹趕緊問道。
“最後一張是以狗為專題，主打歌是《脖鈴響叮噹》還有《別在這棵樹下撒尿：植樹節快樂》。”艾麗聳聳肩，“老實說，我挺喜歡的，當時還專門買下至尊紀念版碟片，然後找她親筆簽名。”
“抱歉，我只喜歡搖滾，重金屬最好，從未聽過這幾首鄉村音樂。”喬妹很乾脆的搖搖頭，“以及，第五個確認。”
“換句話說，卡西迪家族四口人，三個選擇交易，唯一沒有交易的長女，丈夫透過交易才得到她。”羅衝完全是一副便秘拉不出來的表情，“還要加上你，主管小姐，這片不大的農場中，足足有五個人和惡魔交易，我雖然獵魔多年，這麼狗血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見。”
“以前聽都沒聽說過。”喬妹幫忙補刀，“艾麗，有什麼感想嗎？”
“感想？很快要死嗎？”艾麗表情奇怪，“我只是.....並沒覺得什麼，甚至——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想過逃跑嗎？”羅衝好心提醒。
“我能跑到哪裡去？”艾麗很是茫然，“從小我就在這座農場生活，十三歲開始，中間除了偶爾去肖松尼城區辦事，再也沒有去過任何其他地方，我連上學都放棄了，只到初中，因為高中沒辦法每天返回農場。
現在如果非要說我想做什麼，我也只能想到一桌好菜，聽聽最喜歡的音樂，如果可以，我還想看些經典的影片，最好再......我承認我不想死，但如果沒有其他選擇，我能接受，因為我知道，媽媽過的很好，這一切就夠了。”
說到最後幾句，她的目光再也沒有離開羅衝。
“喬納森，我們怎麼辦？”喬妹無語的推了推某人。
“什麼怎麼辦？他們自己的選擇，幹我們什麼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學會放棄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羅衝才無所謂這些人的死活，“現在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他們的家庭聚會，確認猜測是否正確，其他的，隨便了。”
“你們.....不是探員，不是FBI對吧？”艾麗被堵得不輕，但為了活命，還是很小心的問道，“我能問一下你們的身份嗎？”
“獵人，專門處理超自然類案件，我得說你的訊息有些過於閉塞，因為最少近半年來，這類事情已經不再完全‘埋葬’，惡魔、天使、兇靈、怪物等等，都是我們的目標。”羅衝無所謂的解釋，“好了，現在事情清楚，如果你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
“喬納森，你忘了一件。”喬妹趕緊打斷他，“艾麗，最後一個問題，當初和你們做‘交易’的那個惡魔，還記得嗎？”
“克蘭，科倫？”艾麗趕緊想了想，很不確定的答道，“我記不清帶隊人的名字，他個頭不高，非常壯實，看起來態度和藹，說話帶著磁性。”
“克勞利？”喬妹很無語。
“沒錯，就是他，當時卡西迪先生非常熱情的招待，還專門召集家人，準備豐盛的晚宴！”艾麗眼睛一亮，然後奇怪的問道，“你們認識他？”
“挺熟悉的。”羅衝無所謂的聳聳肩，“行了，現在你......”
“喬納森，艾麗和其他四個人不一樣，她不是我為了自己享受什麼，而是為了親人！”喬妹趕緊打斷他，“至少，她不該死！”
“你是說，我們找克勞利說情嗎？”羅衝想了想才問道。
“他應該會給你一個面子。”喬妹肯定的回答。
“行吧，看完卡西迪家族的聚會，我們正好有事找克勞利談談。”羅衝無可無不可，“艾麗，算你運氣好。”
“謝謝你，喬納森先生，還有哈維爾小姐！”艾麗滿臉驚喜。
“還有這個。”喬妹摸出一隻巫術袋扔給艾麗，“把這個隨時帶在身上，惡魔就看不見你，其他人可能還沒到時間，但不論哪一個先到，過來‘收賬’的地獄犬都會把所有‘到期’的‘交易’全部處理乾淨，到時候跟我們見見克勞利。”
“不大可能，這種很普通的交易，當時他都帶著手下，現在的身份肯定不會再繼續每一件都跟著。”羅衝搖了搖頭。
“那就叫他出來，你不是說還有事情要談嗎？”喬妹語氣輕鬆。
“也好！”羅衝沒有拒絕。
“我——”艾麗緊緊抓住巫術袋，低頭猶豫半晌才猛地抬起來，二話不說拽開腰間束縛，任憑衣服滑落在地，“我從小就在農場長大，至今沒有和別的男人有過，喬納森先生、哈維爾小姐，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就在某人無語的時候，喬妹撇撇嘴，拉著艾麗進了洗澡間。
兩天後，傍晚，農場別墅後不遠。
“法克！”望著大門方向陸續開進來的多輛豪車，羅衝很冷淡的說了句髒話。
“除了愛麗絲，沒有例外。”身邊的喬妹同樣不屑的撇撇嘴，“喬納森，我們沒必要多管閒事。”
“走吧。”羅衝攬著妹子，身形立刻消失。
再次出現時已經到河邊，防彈飛行家停在河堤上，艾麗站在旁邊焦急等待。
“怎麼樣？”看到兩人返回，她鬆口氣問道。
“沒有無辜的。”羅衝無所謂的搖搖頭，“艾麗，我記得你說過，卡爾*格蘭維爾和小女兒瑪姬有過一段？”
“很久以前，怎麼了？”艾麗不解的問道。
“應該是今天，以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羅衝一邊準備魔法材料一邊說道，“你說瑪姬住在巴黎？我是說，長得有些嬌小、看起來挺害羞那個？狗屁，她和卡爾互相都有對方的氣息，非常深的那種，這些年大概從未分開過。”
“怎麼可能？”艾麗覺得有些傻眼。
“隨便！”喬妹眼看著羅衝準備好材料，就點燃一根火柴投進去。
“嘭”的一聲煙霧乍起，一根矮壯的身影慢慢浮現出來。
“喬納森？真的很長時間了，我需要非常努力的讓自己忽視掉一件事，你殺了我的寶貝兒！”克勞利看到羅衝後僅僅有些小驚訝，隨即轉頭稍一打量，確認沒有其他危險後，目光最後落在艾麗身上，“你是那個擠奶女工？”
“銷掉她的‘交易’。”羅衝很乾脆的說道。
“憑什麼？就憑她和你睡過？”克勞利表情瞬間一沉。
“一個條件怎麼樣？”如果沒必要的話，羅衝其實並不是很想和這位“溫和派惡魔之王”衝突，“我們都知道，你在地獄中立足的根基從來都不是實力，肯定會有遇到麻煩的時候；我們也知道，任何進入人間的惡魔，我最少也可以打成平手。”
“克勞利，交易就是交易。”喬妹淡淡補刀。
“你太客氣了！”克勞利微笑著答應下來，抬手一個響指，艾麗就無力的軟在喬妹懷裡，“非常合理的價格，我接受新的交易方式，只是她有些身體損傷，不屬於我們的交易範疇，你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友情提示一下，如果拖延下去，她依然有可能沒命。”
“好了，我們交易完成。”羅衝立刻擺擺手，示意某水王滾蛋。
克勞利：......
“喬納森，我記得這座農場中還有幾個‘客戶’，你不需要一起救助嗎？”當然，水王就是水王，表情管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幾乎瞬間恢復程式化笑容，“我不介意換成更合適的協議，你不是一直在拯救生命嗎？今天機會不錯。”
“我管他們去死！”羅衝才不會多事。
“就因為他們沒陪你睡過？”克勞利無語的調侃，“其實，你可以不把年齡甚至性別卡的太死，任何一種愛情都值得尊重。”
“我不是你！”羅衝才沒興趣繼續嗶嗶，剛想把眼前的水王懟走，兜裡突然響起鈴聲，他有些疑惑的掏出手機。
“喬納森，看來我們確實還有合作的機會，不是嗎？”望著來電顯示上的“迪恩”標註，克勞利笑的很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