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點炮，連環炮

衚衕外的派出所裡

閻埠貴帶著周有才來到了大廳，說明情況之後，就被單獨帶到一邊的詢問室問話了。

這畢竟涉及到人命案件，各方面的流程也更加的嚴格！

問話的內容也很直接

除了他自己的全部的個人身份資訊之外，就開始圍繞易中海一家進行問詢。

首先是周有才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有什麼人證明！

其次是院子裡有沒有什麼陌生人來往！

第三是易中海和聾老太一家是否與人有矛盾，又與什麼人有矛盾！

對於最後這個問題，周有才當然說是不知道！

接著就被同志反駁！

說院子裡有人指出，昨天晚上他們之間才爆發過爭吵爭執。

“那不是他們都說那是院子裡大爺的權利嗎？我尋思著這不是權利階級的特權嗎！反正他們都是當官的，侵門踏戶的都是他們的特權！

“我昨天就是氣不過，不就是下班之後跟人一起出去了一趟，在外面吃了一頓飯，晚回家了一段時間嘛，結果那幾個大爺二話沒有，就直接衝進我家裡，指著我鼻子就質問我是不是去外面幹壞事去了！

“你們說，哪個清白人家能平白受這侮辱？我們又不是勞改犯！難不成在街上走兩步，吃個飯的權利都沒有了？

“那這個國家還是不是無產階級人民當家做主的社會了？我在自己家裡走兩步，吃個飯都不成？好傢伙，一回頭身上就背一個幹壞事的惡名，那我以後還怎麼生活？

“某些權慾薰心的大老爺為了頂上烏紗，為了彰顯權利和威勢，動不動就擺公堂，設刑案……”

“等等！”詢問人員聽到周有才越說越離譜，已經牽扯到了更加嚴重的事情，連忙制止他再說下去。

然後跟身邊的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走到門外。

“去讓人把帶他來的那個老人審一審，跟他們說明一下情況。還有，你再帶人去那個院子裡收集一下情況！”

“嗯！”

接著就是腳步聲，稍等片刻之後，又是一陣腳步聲走過來！

留下的那個人帶著另外一個年輕同志走了進來，坐到周有才的面前。

“首先，我要跟你說清楚，大院大爺只是一套街道臨時協辦制度，大爺也並不是政府官員，更沒有辦案權力，自然也不存在你說的特權階級和各種權利！他們唯一擁有的權利就是監督權！當然，這也是所有人民都享有的公平權利！

“其次，咱們來說說，你昨天下班之後去了哪裡？”年紀稍大的警察同志嚴肅的說道。

周有才知道自己在廠門口跟梁修萍一起走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瞞得住，所以也就沒打算隱瞞，但是怎麼說卻是另外一回事。

“前些日子，軋鋼廠廠內舉行升級考核，第二天有個女記者來採訪！我尋思著，這不是國家不搞封建大家長那一套，提倡自由戀愛嘛，我就尋思著追求一下子！

“為了能有個接觸的藉口，我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呢！昨天她說我寫的不錯，過兩天應該就能在報紙上發行了！嘿嘿！”周有才九真一假的說道，還帶著一些害羞和靦腆的樣子。

事情都是真的，但是這裡面的情緒和態度都還需要商榷！

“可以呀！那家報紙？文章叫什麼名字？有筆名沒有？到時候我也看看！”

“應該是四九日報，我寫的是通俗小說，叫紅色之劍！”

“女記者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所有隱瞞不了的資訊都說完之後，周有才連忙問道：“同志，這邊的事情不會對她造成影響吧？我可是無辜的啊！她更無辜啊！可不能莫名其妙株連到人家的身上啊！”

周有才的表現，就像是一個正常人！

“只要事情跟你們無關，當然不可能連累到你們身上！要相信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相信！當然相信！”

“好了，現在來說說你們大院的事情，什麼叫開公堂，設刑案吶？”相比於之前一切正常，沒有絲毫疑點的問答，這個事情，才是更加重要！

對這個問題，周有才當然是沒有任何隱瞞，一股腦的把開大會和傻柱動手事情說了出來！

“反正啊，只要在大院兒裡，誰要是對一大爺不服，那個傻柱，輕的罵你幾天，重的就直接動手！

“只有全都聽三個大爺的，才叫團結友愛，所有與他們背道而馳的都是破壞人民內部團結！

“反正那一手道德綁架的手藝爐火純青！這麼說吧，但凡你們隱姓埋名的住進去，要麼，敞開大門任他們予取予求，要麼就是他們的敵人，要麼，就老實的搬出去！

“當然了，這仨大爺也是有等級的，最高層的就是那個一大爺易中海，院子裡的所有事情背後都離不開他的操縱！

“就好比全院大會制度，團拜會制度等等，當然了，這些事情有好有壞，但是所有事情都離不開一個核心，那就是鞏固他的統治地位和絕對權威！

“別以為我說重了！十幾年下來，院子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住戶們想的不是找各位同志，而是一大爺！

“哪怕是打架打到流血爆根子，院子裡偷東西這些涉及刑事責任的案件，這次要不是出事的就是一大爺家，人還死在醫院，並且醫院堅稱他們是因為中毒才出的事！

“你們信不信，等到埋進土裡之後你們都不知道他們死於中毒？

“而且，就前幾年，你們也知道的，大家都困難，一大爺組織全院捐款，不給別人捐，就捐給他的徒弟賈家！捐了好幾次！但凡有人不捐，先是一大爺道德壓制，說什麼院裡就要互幫互助，大家都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出了事，能幫得上忙的就是一個院子裡的鄰居！

“好嘛！從頭至尾接受幫助的只有賈家！

“如果道德綁架，道德壓制不了的，就換傻柱武力壓制！先是冷嘲熱諷，你們也知道，現在最講究的就是個名聲，傻柱那張嘴是真的賤啊！被他一激，哪怕是那些本來就比他賈家更困難的人都抹不開面子捐個一毛兩毛的！

“要是激將法不管用的，傻柱就會直接衝上去動手！就好比後院的許大茂！

“還有，院子裡大家的工資多少都是明白兒的，誰要是捐出來的錢沒達到他們的心理預期，易中海稍微皺個眉頭，傻柱就衝上去逼捐，好傢伙，還從沒有哪個地方捐款還要逼著一定要捐那麼多的，受害最嚴重的還是許大茂！

“因為許大茂對一大爺他們來說是個刺頭，不服他們的管教！所以從一開始就受到他們大爺派系的人針對！”

周有才這麼說著，也算是給自己找個盟友，他相信，以許大茂的機靈，聽到問話的時候，知道怎麼說對自己最有利！

“另外，我聽說死了的那個聾老太還是軍屬烈屬五保戶吧？一應後事，都有國家處理。但是院子裡的那些人是不是在醫院裡就爭著搶著要給她處理後事？尤其是以二大爺三大爺和賈家這三家的老婆子最活躍？”

“你這是什麼意思？”同志的神情變得更加嚴肅，軍屬烈屬可不只是一塊牌子和一個名頭！

那是榮譽！

“還能是什麼意思？吃絕戶唄！要是沒好處，你看他們動不動？”

“去查查那位老太太的資料！”老同志對身邊的年輕同志說道。

“對了！同志，我問一句，軍屬烈屬的牌子是直接幫忙釘到門楣上的吧？輕易不會取下來吧？”周有才趁機追問一句。

“為什麼這麼問？”

“反正院子裡一大爺那幫人一直在說那老太太是軍屬烈屬擁軍先進什麼的，人家自己也從來沒有否認過！

“但是吧，我看其他軍屬烈屬的門楣上都掛著牌子，她家卻沒有！制度問題我也不懂，只是吧，我尋思著，這夫父兒孫們用性命換來的榮譽正經人家誰還藏著掖著啊！

“還有啊，那個傻柱，天天標榜自己譚家菜正統傳承人，還傳內不傳外，傳兒不傳女！卻又聲稱自己三代僱農！

“可是我在圖書館裡看書看到對菜系的介紹裡，譚家菜是官家菜，前朝裡達官貴人才能吃的東西！這手藝能傳給三代僱農？我覺得是有問題的！”

反正已經點炮了，乾脆就全點了！

果然，聽到前面，他們還不覺得有什麼，開公堂設刑案這些，明顯就是誇大了，除非上綱上線的處理，否則解釋起來也有很大的空間，最多治他們一個濫用私權。

但是後面的就不對味兒了，那可是偽造身份，偽造成份，這是真正的重罪！

原本就準備出去的人看了一眼年長者，得到許可之後，走得更快了！

“同志，我這裡還有事嗎？我都還沒吃飯呢！真餓了！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根據你的描述，暫時沒你的事了！這段時間不要出遠門，之後如果需要你的配合還會再找你！

“另外，小夥子，有些話不要說得那麼明白！有些話也要少說！

“你是前院周家的吧？今天下午，在你們院裡大爺的主持下，對你的家裡進行了例行搜查！

“畢竟出了人命案子，當時又找不到你，院子裡又指認你與易中海一家存在矛盾，所以也就等不到你了！”

“屁的矛盾！要說矛盾，我跟劉胖子的矛盾更大呢！這麼跟你們說的是不是那個劉胖子，也就是二大爺！”周有才撇嘴說道。

“怎麼說？”警察們在辦案過程中任何不起眼的細節，都有可能是一個突破口。

“之前不是說了麼，院兒裡仨大爺擺譜！實際上，這三個大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大爺易中海，無兒無女，又重名聲，挖空心思找人養老，但是又沒安全感，對人不肯用心！

“於是啊，就在院子裡搞尊老愛幼那一套，口頭禪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對的兒女！你們聽聽，這話完全就是老封建那一套！

“至於尊老愛幼嘛，這本來沒什麼！畢竟也都是咱們一直以來的傳統，但是你們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嗎？

“尊老是尊他，還有那個聾老太，因為明面上聾老太年紀最大！愛幼愛的是賈家那幾個，其他的跟他沒關係！

“你還真別說，十來年洗腦下來，賈家第三代，他徒弟賈東旭的兒子棒梗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盜聖了！今天這家串串，明天那家摸摸，之前我說的小偷偷東西被壓在院子裡的事情就是他。

“最重要的是，他的尊老愛幼完全是慷他人之慨！除了他家那口子隔三差五的給聾老太送一碗飯之外，能讓他往外花錢的，就只有給他徒弟賈家捐錢的時候了！其他時候完全就是張著一張嘴，指使完這個，指使那個！

“關鍵是，你們不知道，就賈家，一家子那樣子，白白胖胖的，完全看不出困難的樣子，就他家那個老婆子，跟個肥蛆一樣！撒潑打滾叫罵招魂的一把好手，跟傻柱一樣，是院子裡的另一大毒瘤，也就比傻柱稍微好點，傻柱真動手！她動手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是盯著她家的那個勤勞的兒媳婦打！就因為人家是農村戶口，天天盯著罵！院子裡的人都聽得到。

“四十多歲，好吃懶做，手上一塊鞋墊能從今天扎到明天去！家裡有什麼好東西，先上嘴的是她，然後是她兒子，再是她孫子，至於兒媳婦和孫女，頓頓吃點渣！

“跑題了，三個大爺，一大爺看中名聲和養老，所以要建立一套能讓院子裡其他年輕人幫他養老的秩序出來！無兒無女的，有點小算計也無可厚非，無外乎噁心的一點就是他一點不想付出，不說錢不錢的，他是連真心都不想付出，就想讓別人完全受他操控！真當別人是瞎子和傻子，整個院子裡，只有他自己沉溺其中，怡然自得，再加上一個傻柱，其他人把他看得真真的！也就是受了他十來年的洗腦，逐漸都習慣了！

“三大爺呢，就是摳，愛算計！家裡就他一個人有工作，是個老師，工資本來就不高，還要養活一家六口，不摟著點不行，平常也就愛佔點小便宜，這無傷大雅，最多就是他自己家裡一團亂麻！別人也管不了不是！

“最是權慾薰心的就是這個二大爺劉海中！真是一門心思想當官，當領導！為人享受那種被人簇擁和阿諛奉承的快感！典型的能力小，野心大的代表！

“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反駁他，氣性是真的小！要是有人反駁他，除非是官位比他高的，比如一大爺，要不就是相近官位的，比如三大爺，要不然，心裡面憋著壞的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回來！”

“強調一遍，大院兒大爺不是官位！”

“但是在他眼裡就是啊！只要是能管人的職銜，管他實的虛的，在他眼裡就是官位！那就是他的權利依憑！

“剛好，我就反駁過他幾次！比如昨天！之前就說了嘛！回來稍微晚了一點，就被他指著鼻子說我幹壞事兒去了！這我能忍？

“平白就背了一口黑鍋，擱誰身上都不可能接受啊！

“但是在他眼裡不是，這是挑釁了他的威嚴！是大逆不道！要不是我當時一定要來找你們，一大爺為了降低影響把人勸走了，輕易結束不了！

“你們說，對於一個看中權威的人來說，我這種因為佔據法理正義而反抗了他的階級壓迫的人是不是他的生死大敵？”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警察同志一副頭疼的神情！

好傢伙，階級壓迫都來了！

再讓他說下去，這些人是不是還成反動派了？

有些事情他們確實管，但是從描述上就過於誇張的事情就完全沒必要了！

周有才走出派出所，天色已經擦黑。

北安樓梁家，警察登門

一番詢問之後，梁成剛和梁修萍沒有任何隱瞞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這個時候，又牽扯出來另外兩個人，四九日報的韓國平和鄭芳芳。

“警察同志，我們可以瞭解一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在例行問話結束後，梁成剛拿出印刷廠廠長的身份問道。

現在這個時節，國營工廠的廠長，那也是有行政級別的！

大的到部級，小的也有處級！

有這層面子關照，再加上人家本來就和涉事人員認識，保不保密的也不重要。

“有人投毒致人死亡，恰好又有人指認周有才跟中毒的人之間存在矛盾，作為相關人員，我們都要詢問一遍！

“梁廠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實事求是，絕不冤枉任何一個人！”

“那就拜託你們了！絕不能讓好人蒙受不白之冤，也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

“一定！”

等到外人都走了之後，梁成剛這才對女兒說道：“這段時間你就先忙著出版社和書屋的事情，暫時先別去找他了！”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梁修萍有些為難的說道。

“我這個廠長身份至少可以保證他得到公正的對待，如果跟他沒關係的話，那自然萬事大吉，否則的話，你過去了，也只會牽連到你的身上！”

“就是，你也不是無緣無故遠離他的！出版社，書屋，哪件事情不需要人力去做？等到事情結束，確定跟他沒關係之後，再請他去鴻賓樓洗塵就是了！”

父母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

“我還是明天去他的工廠門口看看吧！如果跟他沒關係的話，今天問完話，就跟他沒關係了。”說完，梁修萍就轉身回到自己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