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死”了。

他的葬禮辦得簡單又潦草。

公司象徵性地出了筆錢,在青山公墓給他買了個位置,墓碑上只刻著一行冰冷的字:S級戰靈師林恩之墓。

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彷彿只是為了昭告天下,這個曾經閃耀一時的天才,如今已化為塵土,他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葬禮那天,天空陰沉,飄著細雨,除了林恩所屬的青城市戰靈師聯盟派來的幾個代表,再無旁人。

那些曾與他並肩作戰,被他用生命澆灌至S級的戰靈少女們,一個都沒有出現。

紫月、青蘿、炎兒、天行.....她們的名字曾是林恩口中最常唸叨的音節,如今卻成了最大的諷刺。

王志強在葬禮上說,少董事長趙天宇已經與她們簽訂了新的契約,為了不影響新契約的穩固,也為了避嫌,她們不便前來。

理由冠冕堂皇,卻掩蓋不住背後的冷漠與現實。

葬禮結束,人去場空,只剩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墓碑前。

小白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她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彷彿要與這片墓地融為一體。

第一天,雨沒停。

第二天,雨轉晴。

第三天,烈日當空。

小白依然守在那裡,風雨無阻。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對於戰靈而言,只要靈力不枯竭,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只是靜靜地守著,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目光始終落在那塊冰冷的石碑上。

她記得主人最後對她說的話。

“小白…等我回來…”

“我們繼續並肩作戰!”

主人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那雙在生命盡頭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眸,是她堅持下去的全部動力。

她相信他。

無條件地相信。

到了第五天,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打破了公墓的寧靜。

幾輛頂配的懸浮跑車停在了不遠處,車門開啟,走下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一身名牌,頭髮梳得油光發亮的青年,正是趙氏集團的少董事長,趙天宇。

他的身後,跟著四位風姿各異、容貌絕美的少女。

她們正是紫月、青蘿、炎兒和天行。

曾經屬於林恩的S級戰靈們,如今像眾星捧月一般,簇擁在趙天宇的身旁。

她們看著墓碑前的的小白,眼神各異,有憐憫,有不屑,也有幾分看好戲的玩味。

“呦,還真在這兒守著呢。”

趙天宇摘下墨鏡,嘴角掛著一絲輕佻的笑意,徑直走到墓前。

他瞥了一眼墓碑,像是在看什麼礙眼的東西,然後目光落在了小白身上,上下打量著。

“小白,是吧?林恩那傢伙最開始契約的戰靈,本體是一把斷劍。”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雖然根骨差了點,但模樣還算不錯。林恩已經死了,守著一塊破石頭有什麼意思?”

小白沒有理他,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的世界裡,只有這座墓,和墓裡的人。

被無視的趙天宇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更有趣了。

“本少爺今天來,是給你一個天大的機會。”

他伸出一隻手,擺出施捨的姿態。

“和她們一樣,與我簽訂契約,成為我的戰靈。我保證,你得到的資源將是林恩那個窮鬼給不了的,別說S級,就是傳說中的SS級,也不是沒可能。”

他身後的紫月開口附和道,聲音清冷,卻盡顯諂媚之意。

“小白,別犯傻了。人死不能復生,戰靈師死了,就是一堆枯骨,你守在這裡,不過是浪費時間。”

“就是啊,小白妹妹。”有著一頭火紅色長髮的炎兒嬌笑著,挽住了趙天宇的胳膊,“你看我們現在,跟著趙公子,每天都是山珍海味,用的都是頂級材料來蘊養本體,這不比跟著一個快死的病秧子強多了?”

青蘿則抱著雙臂,冷哼一聲:“我看她是腦子壞掉了,真以為那個死人能從土裡爬出來?別天真了,他活著的時候都護不住我們,死了還能做什麼?守墓七天?真是可笑,我們現在是趙公子的人,怎麼能因為一個死人,影響了趙公子的心情。”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話語像刀子一樣,句句戳在小白的心上。

但小白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她只是緩緩地轉過頭,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趙天宇的臉上。

那是一雙清澈而又堅定的眸子,裡面沒有任何多餘情緒,只有純粹的執著。

“我這輩子,主人只有一個,他叫林恩。”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他若不棄,我便不離。他說了會回來,我就在這裡等他。”

趙天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竟然會被一個公認最廢的戰靈當面拒絕。尤其是在他新收的這四個S級戰靈面前,這讓他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不識抬舉!”趙天宇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把沒人要的斷劍!林恩當初把你強化到B級都費了十年陽壽,簡直是天底下最虧本的買賣!要不是他後來想通了,找了紫月她們,他連S級的門檻都摸不到!”

“你現在拒絕我,想過後果嗎?”趙天宇的語氣中充滿了威脅,“沒有戰靈師的戰靈,最終的下場就是被工造司強制回收,回爐重鑄!你這微末的靈智,會瞬間化為烏有,變成一堆冰冷的材料!”

炎兒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趙公子肯要你,是你的榮幸!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我告訴你,若不是趙公子心善,你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個戰靈師與你簽訂契約!”

小白握緊了手中的傘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看著眼前這群人醜惡的嘴臉,想起了主人在病床上那落寞而又不甘的眼神。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但她還是挺直了脊樑,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那又如何?”

她看著趙天宇,一字一句地說道。

“就算被回爐重鑄,化為烏有,我也只認林恩一個主人。”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你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