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區的某棟廢棄工廠內。

單雨警惕地環視了周圍一眼,確認沒有人後,走到一旁的一個門,輕敲了兩下,又重敲了兩下,眼前的門才緩緩開啟。

“老大。”裡面開門的人對著單雨恭敬的說道,單雨對著他點了點頭,朝著裡面走去。裡面十幾個人在調劑著一些東西,經過一道道程式,最後得出來一堆白色的粉末。

這種白色的粉末就是“神仙散”,一種新型的毒品。顧名思義,這種毒品一旦沾染,難以擺脫,連神仙都難逃;與其他毒品一樣,神仙散的成癮性極強,並且混入液體中無色無味。這個單雨就是這個毒品的製作者。

單雨戴上口罩和手套,捏起一點點粉末,搓了搓,笑道:“不錯不錯,這次產量怎麼樣?”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子在一邊回答道:“這一次產量不錯,有差不多三百千克。老大,打算怎麼安排?”單雨滿意地點了點頭,思考了一下,隨後轉過身,邊拍手邊喊道:“好了好了,都停一下!我要說點事。”

等所有人的都看過來時,單雨這才說道:“最近有蠢貨把北區的線供出來了,北區的工廠保不住了;我們現在少了一座工廠,那麼供應就會變少很多,貨少了錢也就少了,所以可能會降低一點給大家的工資,不過放心,肯定不會虧待大家好吧。然後就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停一下哈,條子現在查的嚴,這幾天給你們休假了,一會我會讓人給大家發錢,每人一萬,這段時間大家拿著筆錢好好休息一下,等風頭過了我會通知你們。”

“一萬?!老大萬歲!”

“老大萬歲!”

“老大萬歲!”

“蕪湖!”

.......

單雨看著歡呼的眾人,心裡很是滿意,接著轉過身,對著那個花襯衫的男子說道:“到時候把這些貨按劑量分好,每袋比正常的量少一點,多裝幾袋,然後分發給各個‘鼠仔’,讓他們拿去賣給來顧客,價格稍微提高一點,就說最近查的嚴,難出貨。可以的話再去物色一些新‘芽’。還有,讓他們注意點!別賣給那些傻逼!”

單雨將任務分配好後,走到工廠外邊,點燃一根菸。一個手下走到一旁,低聲說道:“老大,有什麼吩咐?”

單雨吐出一口煙氣,緩緩說道:“鄔麒那邊怎麼樣?”

“已經在安排了。”

“行。盯好他。”

......

鄔麒叼著棒棒糖,悠哉悠哉地朝家裡走去,雙手插在兜裡,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湛藍的天空,忍不住感慨道:“人生真美好啊~”這個人完全散發著一股暮年般的老氣,讓人很難相信這真的是一個才三十出頭的人。

鄔麒站在家門口,伸手去摸鑰匙準備開門,忽然看到門口旁放了一個盒子。盒子體積不大,包裹的很嚴實,上面什麼資訊都沒有,既沒有寄件人,也沒有收件人,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鄔麒的門口旁。

鄔麒掃了一眼盒子,皺了皺眉頭,罵罵咧咧的說道:“誰啊?!這麼沒素質?!不要的東西扔在我家門口,我家又不是收垃圾的......”說著,緩緩彎下腰,準備將盒子移走。可剛彎下腰,一股淡淡的腥味就衝進了鄔麒的鼻子,準備伸出的手頓了一下,眼神一變,這股腥味,是血腥味......

鄔麒立刻快速地拿起盒子,開啟門進入家裡。將盒子放到桌子上,鄔麒拿來一把美工刀,劃開盒子上的膠帶,緩緩將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坨被血染紅的白布,白布旁是一個錄音筆。鄔麒緩緩開啟白布,一根人的手指正包裹在裡面。僅一瞬間,鄔麒將白布蓋上,不再看第二眼。

鄔麒深呼吸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錄音筆,拿起來看了一下,將錄音筆開啟,一陣低沉沙啞的男聲傳出來:“喂喂喂!開始錄了吧?OK。咳咳......鄔老師,你好。鑑於你及你的學生壞了我三次交易,還讓我損失不小,於是我決定給你一些小‘獎勵’。就是那個盒子,你應該拆開看了吧?這就是我給你的獎勵哦~你猜猜這是誰的手指?”

“算了,猜你也是猜不到了。我告訴你吧。還記得那兩個在學校被你抓到的學生嗎?”錄音到這裡刻意停了一下,才接著說道,“誒......對咯,這就是其中一個學生的手指。怎麼樣?驚不驚喜?!”

“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你最好別再插手這些事情,不然......下一次我可不保證會寄什麼給你。”錄音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鄔麒沉默了一會,嘆了一口氣,從一旁的櫃子上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邊點燃邊坐到沙發上。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抽菸,鄔麒被嗆得咳嗽了幾聲,隨後看著手裡的煙,緩緩說道:“又有麻煩是了......”

“叫我鄔老師,看來被調查過了啊......哪個說話的調調,總感覺有點熟悉......話說我的住處都暴露了,會不會被監視了啊......”想到這,鄔麒立刻起身,掐滅抽了一半的煙,拉上客廳落地窗的窗簾,然後仔細地檢查家裡的所有物品、所有不起眼的地方。

過了一段時間,鄔麒分別從餐廳牆上的掛飾中、房間的手辦中、客廳沙發上掛的畫等地方,翻出來了整整十三個微型針孔攝像頭。

“連我家門口都撬開進來了,看來要換成密碼鎖才行了......”鄔麒將這些針孔攝像頭都處理掉,看著自己家的門,呢喃道,“這個破小區,當初就不應該貪他便宜,竟然這麼容易就讓人撬了,連痕跡都沒有。樓裡也是,監控都沒有......”

......

“葉塵,寒假出去玩不?”王暮一把攬住葉塵,問道。葉塵看了王暮一眼,說道:“去哪啊?”

“不知道,龍少爺說他請客,費用他包。”

“尊嘟假嘟0.o?!這麼大氣?”

“不然咱們去逛街,好好宰你龍少一頓......”王暮一臉壞笑,隨後看向何現,說道,“難得龍少請客,何現你去不去?別說你又去打工啊。”何現將手裡的書放下,無奈地說道:“沒辦法,我要打工補貼家用,下次一定。”

“又下次?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下次一定,有空的話。”

王暮一臉失望的回到座位上,趴在桌上,看向一旁的歐宇智。歐宇智被王暮盯得渾身發毛,沒好氣的說道:“幹什麼?”王暮指了指何現,說道:“聽說你和何現從小認識到現在,他家裡什麼個情況啊?”

看著王暮一臉好奇,又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何現,輕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可以和你說,但你別傳出去。”

“保證不傳出去,快說吧。”

歐宇智想了一會,緩緩開口,說起了何現家的故事。

......

何現出生在一個很平凡普通的家庭,爸爸何建軍是一個很老實淳樸的男人,年輕時幫家裡幹農活,鑄就了一身古銅色的面板和高大結實的身體;媽媽李繡娟面色並不出眾,書也讀的不多,但是善良,從鄉下來到城裡打拼,機緣巧合下遇到了同樣來城裡打拼的何建軍。

夫妻倆早年在工廠上班,經過幾年的打拼,有了一些積蓄。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辭掉廠裡的工作,然後用存下來的積蓄開了一家包子鋪。夫妻倆每天早早起來開店,準備一天要賣的包子。李繡娟包的包子很好吃,皮薄餡大,生意很快就紅火起來,夫妻倆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雖然累,但夫妻二人臉上永遠都看不到疲倦,只有幸福開心的笑容。

不久後,何現出生了。為了何現,夫妻倆更加賣力的賣包子,經常賣到深夜,就為了能多賣幾個包子,多掙點錢。在這個物價飛速上漲的時代,在其他人都開始漲價時,夫妻倆仍保持最開始的價格,素包一塊,肉包一塊五。這也為他們保留了一大批忠實的老顧客。

夫妻倆在包子鋪附近買了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但他們並不覺得枯燥乏味,反而覺得很充實快樂;平時也和鄰居們保持著很好的關係,歐宇智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好景不長,在何現三歲的時候,何建軍患上了一種罕見的疾病。為了不讓李繡娟擔心,何建軍並沒有告訴她,而且治療這個病要花很多錢,何建軍為了何現,沒有去治療,導致後來病情惡化,已經治不好了。

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何建軍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李繡娟可是看在眼裡的,即使何建軍在怎麼隱瞞,還是讓李繡娟知道了。

“你為啥子不和我說?!走!跟我去醫院治療!”

“俺說了俺不去!俺沒得事!何現現在還小,以後還有用錢的時候,不能把錢浪費在俺身上啊!”

那晚是夫妻倆第一次吵架,歐宇智的父母聽到後也是第一時間去勸架。最後,何建軍拗不過李繡娟,去醫院做了檢查和治療,但那個時候,何建軍的病已經治不好了。李繡娟不信,帶著何建軍跑了好多家醫院,花了很多錢去治療,幾乎掏空了家底。

何建軍不願意再繼續治療了,也不想讓李繡娟繼續為了他操心。為了給李繡娟留下一筆錢生活,何建軍給自己買了一份意外保險,受益人是李繡娟。為了能讓李繡娟能拿到這份保險,何建軍將自己的自殺偽裝成了去爬山不小心摔下去意外死亡。

再後來,李繡娟賣掉了包子鋪和房子,租了一間兩室一廳的小平房,又買了一輛三輪車,做了流動攤位,在路邊賣早餐,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家。

以前包子鋪的一些老顧客聽說了李繡娟的事,想要援助她,緩解一下經濟上的壓力,但都被李繡娟堅定的拒絕了。

“小現,你聽好了,我們家雖然窮,但是我們也不能去幹違法的事情,不偷不搶,不去攀比,賺乾淨的錢。而且,你也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但是,要是遇到了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事情,咱就不要去瞎摻和了,媽現在只有你了。”這是李繡娟從小就對何現說的話,何現一直都記在心裡。

......

“這樣啊......”王暮聽完後,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何現,他難以想象何現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一定很辛苦吧......也難怪之前會說出那些話......

“他從來不會去提起他的身世,知道為什麼嗎?”歐宇智瞥了王暮一眼,說道,“何現雖然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但其實他也會去羨慕那些家庭美滿的人, 也會想要像其他的孩子一樣,能買自己想要的東西,但他的性格又是屬於不會去依賴別人的那種,而且從小就知道家裡的不容易,讓何現很早熟懂事。種種原因,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

聽完後,王暮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他現在覺得之前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何現身上簡直太過分了。

看著一臉萎靡的王暮,歐宇智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裝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說起來,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月30號好像是何現的生日吧。”

聽到這話,王暮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什麼,頓時兩眼放光,嘿嘿笑道:“我知道了。嘿嘿嘿,多謝你啊,我知道要幹什麼了,等之後找葉塵他們商量一下。不得不說,你這傢伙人還怪好的勒!”

歐宇智看了一眼有些興奮地王暮,低頭看著手裡的書,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看來他沒有白費這麼多話說這些,王暮這小子醒悟的挺快,這回,何現應該能過一個好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