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進步

這想著，目光落到縣城內的百姓身上，各個面黃肌瘦，少見姿態豐潤的人。

在這個吃人的封建社會當中，糧食好比黃金，尤其是在這邊塞苦寒之地，糧食的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永遠都不夠吃的。

所以，長期以來的營養不良，使得這城中百姓不僅僅骨瘦如柴，臉上還看不到半分的希望與生機，死氣沉沉的看不到半分的希望與未來，所餘下的唯有麻木不仁四字。

賈芸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幕，深切的感受到封建大時代的滾滾浪濤。

此時無聲勝有聲。

大時代的一粒沙塵落到每個人的肩膀上就好似泰山衡山，重比南山。

不多時。

眾人一行就來到了安息縣城的府衙。

城門雖是破敗不堪，百姓亦是窮困潦倒，這縣城衙門卻是另有一派氣象。

門口的兩尊上了年歲的石頭獅子，其上的紋理早已經在歲月的剝蝕之下，變得殘破不堪，容貌也不似以前那般威武壯觀。

柳湘蓮突然見了，忍不住轉過身去，來了一句：“主公，榮國府與寧國府的大門口卻也有這石頭獅子，只是那石頭獅子張牙舞爪，惟妙惟肖，好似活過來似的，而今這衙門口的石頭獅子卻面目不全，倒是令我著實有不少感觸。”

觸景生情。

若是柳湘蓮沒有見到過榮寧二府大門口的石頭獅子，只怕也不會作這樣的感想。

只是此刻的柳湘蓮心裡頭，仍舊還有一句話語，沒有敢當面對賈芸說。

那便是：“那寧國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

作為長期遊走在京城權貴圈子裡面的紅人，柳湘蓮結交的朋友極多，訊息自是靈便，亦曾與寧國府的賈蓉與賈珍接觸過，知道這兩個人的不堪，遂就斷了與他們的往來，只到榮國府與賈寶玉等人交好。

不過，往事已矣，如今舊事重提，難免犯了忌諱。

柳湘蓮故此不表，只是心中作了一思。

旁邊的賈芸卻是看了一眼，只說：“我看啊！這兩頭石頭獅子就很威武不凡。等我們以後有錢了，就將這衙門翻修一新。至於這兩頭石獅子，我看正好留著，教我們做個警醒。”

對於柳湘蓮的說法，賈芸卻是有另外的看法。

聽聞賈芸的話語，眾人紛紛點頭，遂踏步徑直入了裡面的衙門。

站在門口的門子因見，連忙走上前去詢問，說道：“你們是打哪兒來的？來我們這衙門裡幹甚？”

賈芸也看一眼，抖擻了一番精神，就問著：“你們管事兒的在哪兒？”

那門子見賈芸氣度不凡，又聯想到最近的縣城傳聞，說是最近上面又要過來一個新來的老爺，當即，他就用雙眸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賈芸，心中頓時一陣嘀咕。

思想：此人莫不是就是那位新來的老爺？

又見賈芸身旁的柳湘蓮等人模樣，各個氣度不凡，不似普通人。

當即，他便換了一副面孔，笑道：“我是這衙門裡面的門子趙四，不知道這位老爺可是咱們新來的縣令老爺？”

賈芸點點頭，略作詫異，看一眼：“沒有想到你這門子還有這份機警，竟然猜出了我的身份。”

那門子搖頭：“老爺，你卻是有所不知，咱們這窮衙門，由於直面這北方的清川部落，所以，歷代以來的老爺們都不願意過來，即便是城內的豪紳能跑的也都跑了，能留下來的人本就不多，自是熟識，而今見了如此風流倜儻，神武不凡的生人，答案自當分明。”

賈芸卻沒有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窮地方的門子，竟也能夠有這般的心思與想法，當真是不由得感嘆一句：“當真是池淺困真龍，若是你放在京城內活動，或許還真的有一番前途也不一定。”

那門子得了賈芸的誇讚，卻是不敢當真，只是笑說：“老爺過譽了，我也就是這下面為老爺跑腿兒的，老爺手底下的一條腿兒。”

賈芸愈發覺得這個門子有趣，心底裡面對這門子就有了計較。

他初來乍到，若是想要摸清楚這安息縣城內的各種人物，就非得要透過這本地人當面瞭解才行。

遂就說：“趙四是吧！帶本老爺去後堂，另去將整個衙門裡面的人都喊過來。”

趙四點頭。

眾人才至後堂安頓。

襲人與晴雯兩個丫鬟在柳湘蓮等人的護送之下，先至了這衙門，已然在這後堂裡面收拾出了兩三間屋子，作為以後賈芸休息的屋子。

晴雯忙裡偷閒，看向身旁的襲人，心中擔憂：“卻不知二爺現在如何了！”

襲人此刻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臉去，嘆息道：“咱們出門在外，只能等待訊息了！”

縱然心憂賈芸的安危，但他們都只是尋常女子，縱然貌美卻也無用。

戰爭廝殺。

根本就不可能因為你年輕貌美就不殺你。

刀劍無眼。

無論男女老幼，只有勝利者與失敗者。

勝利者獲得一切戰利品，失敗者則是滿盤皆輸。

忽外面有人走了進來，卻是門子趙四，站在門檻處，高喊道：“二位姑娘可在家？”

襲人與晴雯聞言，忙出去，看見是之前接待他們的門子，遂問：“可是咱們家老爺過來了？”

之前她們就曾叮囑過這門子，若是他日賈芸來了安息縣城的衙門，就與她們通傳。

而今果真靈驗，這不，可巧好訊息不就來了？

門子趙四笑道：“老爺業已經在後堂安頓了下來。”

說不了兩句話，他就因賈芸的吩咐，又匆匆的離去了。

離去時，趙四心想：這次自己抓住了機會，興許就要發達了。

誰也不想在這個窮地方待一輩子。

即便是他真的要在此地孤獨終老，也當混出個名堂來，而不是繼續默默無聞的廝混下去，空嘆，溫水煮了將軍夢，華髮生了少年頭。

趙四緊捏著拳頭，擲地有聲道：“我也想要出人頭地，我也想要嬌妻美人作伴，我也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小地方的機會本就不多，而今機會來了，他預感到這次的機會若是錯過，才真該抽打自己的耳光。

是啊！

能夠在這麼一個窮地方苦熬多年，從少年熬到了中年，眼看就要老了，誰不心急，誰不想要進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