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離去

寶玉處。

一等丫鬟襲人站在門檻處，探出頭，朝著外面張望。

旁邊的大丫鬟晴雯則是一臉滿不在乎站在旁邊嗑瓜子。

在賈寶玉屋子裡面的所有丫鬟當中就屬晴雯的膽魄最大。

只因為這晴雯不似襲人這般乃是家生子。

晴雯是奴才家中的奴才。

她之前是在榮國府大總管家賴大家中當伺候丫鬟，因生得貌美如花，竟得了賈母的喜愛，從此以後，便被賈母給討了去，放在自己屋子裡面生養。

又因為晴雯雖是奴才中的奴才，卻運氣好，得了賈母的關照，從小嬌生慣養，養成得理不饒人的性格。

所以，哪怕是襲人都著急上火了，她也仍舊安靜的坐在那邊兒嗑瓜子，彷彿此事與她無關似的。

襲人轉過身來，見仍舊安靜的晴雯，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不假思索的問道：“晴雯，你當真不心疼咱們寶二爺？今日寶二爺去芸二爺家裡面鬧騰，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晴雯卻是拍了拍手掌，將自己手中的灰塵盡數拍散去，並不想與襲人起爭執，就直接起身，說：“罷了，還是休息去，何必為此事煩惱？難道主子們的心意，你我一個奴才還能夠變更不成？”

丫鬟就要有丫鬟的覺悟。

晴雯看似驕橫跋扈，實則也是粗中有細，知道賈寶玉的脾氣性子好。

不然的話，若是換個主子，她便又是另外一番面孔了。

這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忽然，遠處賈寶玉罵罵咧咧的回來了，眼神裡面充滿了不甘心，嘴裡面仍舊怒罵道：“媽媽的，這狼心狗肺的狗侄子，竟然算計到你寶叔叔頭上來了。”

可每當賈寶玉想到賈政的身影，就不敢放肆，更感覺到一種絕望。

才走至門檻處，就撞見等候在此處的襲人。

襲人本打算前去詢問賈寶玉事情如何了，卻是被賈寶玉怒罵一句：“你個沒良心的，說，你是不是也想要離了我去，去伺候我那成器的侄子？”

“黑心的蛆蟲，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剛回來的賈寶玉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宛如野火燎原，漸漸生髮出滔天怒火。

賈寶玉罵罵咧咧了兩句，直說得襲人沒臉，羞憤不已。

轉過身來，回首再看，襲人則是哭泣著跑開了。

裡面屋子的晴雯見狀卻是眉頭一皺，連忙走出門，追了上去：“姐姐，你又何必為二爺生氣？他素來就是這個性子，難道你還不清楚？今日見二爺氣沖沖的回來，準是壞了事兒。”

“依我看啊！我們還是早做準備，收拾好行禮好走。”

說著，晴雯又對襲人說了幾句體己的話語，就帶著襲人回了賈寶玉的屋子。

賈寶玉屋子裡面的大丫鬟麝月等人，因對賈寶玉發脾氣有些發怵，待賈寶玉打砸了一通之後，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詢問道：“二爺，情況如何了？”

賈寶玉忙擺手，似乎也是發洩了一通，摔碎了不少的東西，也覺得累了。

他氣喘吁吁的坐在凳子上面，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壞了事兒！不知怎得，我父親去了，還狠狠的訓斥了我一頓。估摸著此事回天乏術，果真是壞了事兒。”

縱然他們早對此事心中有所猜測，卻沒有想到預感果真靈驗。

賈寶玉忽然又想到了襲人等人，忙環顧四周去尋，便問道：“襲人她們呢？難道她們現在就走了不成？”

旁邊的麝月忙回應一句：“寶二爺，你剛才進門的時候，將襲人姐姐給罵了一頓，我瞧見她哭著跑開了。”

此刻的賈寶玉也逐漸變得冷靜下來，唉聲嘆氣道：“我都快要被氣糊塗了，瞧，這不又做錯事情了！”

說不了一會兒，就見到外面又有人來了，卻是那王熙鳳屋子裡面的通房丫鬟平兒。

平兒笑道：“寶二爺，奶奶喊我過來，讓我領著襲人她們過去。”

王熙鳳在得知了訊息後，也覺得事不宜遲，免得夜長夢多，遂直接派遣自己的得力丫鬟平兒親自過來賈寶玉的屋子裡面要人。

賈寶玉此刻不由得站起身來，遲疑了一下，最終也沒有能夠改變什麼。

待襲人與晴雯等人回來之後，平兒就道：“你們收拾下東西，隨我去璉二奶奶處回話。”

襲人看一眼，便問：“可是要走？”

平兒走過去，點點頭，貼耳悄聲道：“估摸著是了。”

旁邊的晴雯看一眼平兒，又問：“聽說除了我與襲人之外，還有一個紅兒？這個紅兒是誰？怎麼以前都不怎麼瞧見？”

晴雯的圈子乃是一等丫鬟，而紅兒則是三等丫鬟。

她們完全不在一個圈子裡面混。

所以，晴雯若非是聽聞賈芸要她們三個丫鬟，恐怕她也不知賈寶玉屋子裡面還有紅兒這麼個丫鬟的。

襲人比晴雯更懂持家，對此人倒是清楚，忙笑道：“這是咱們家二爺屋子裡面的三等丫鬟，平日裡面也就只做些燒水喂雀之類的雜活，幾乎是很少有機會來咱們這院子裡面活動的。”

由於丫鬟的等級不同，她們所能夠享受的待遇與所從事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同。

紅兒作為賈寶玉屋裡面的三等丫鬟，最是末流，不起眼。

因此，晴雯對此人的印象不深刻，反倒是襲人對此人頗為熟知。

若論賈寶玉這屋子裡面誰最能幹，非襲人莫屬。

旁邊的平兒也是點頭：“我查過，她的確是寶二爺屋裡面的三等丫鬟。你們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她倒也正常。不過，這芸二爺又是何處得知此人的訊息？怎麼就忽然想要讓這個丫鬟去他屋子裡面伺候？著實古怪稀奇！”

賈芸要襲人與晴雯還好理解，畢竟，襲人與晴雯的美貌才幹都是一流。

放在整個榮國府內也是數一數二的頂級丫鬟。

但賈芸要紅兒卻是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不過，想不通就不去琢磨便是，平兒拉扯著襲人與晴雯，並三等丫鬟紅兒，匆匆的離去。

賈寶玉望著離去的襲人、晴雯臉上滿是傷感之色，又想到離去的紅兒，心裡更捨不得：“我以前怎麼就不知道我這屋子裡面竟然還有這般標緻的美人兒？倒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