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保護色

“小時候我在外婆家生活，住在大山裡，家門前就有一條溪流，水面清澈見底，我比較貪玩，經常在水裡摸魚，一拿回家就讓外婆給我熬魚湯喝。”

說起這個，夏忘水亮亮的眸子仿若染上星辰，深褐色的瞳孔深處也是繁星閃閃，整雙眼睛更加靈動誘人。

奶白鮮味十足的魚湯彷彿就在眼前，香氣四溢的味道爭先恐後鑽入她美好的童年記憶中。

沈敘白看著夏忘一直沒有落下的嘴角，淡然的面容不禁柔和了起來，嘴唇不受控制地也向上微翹，顯然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到。

“那有機會，我也想嚐嚐你外婆熬的魚湯。”沈敘白笑著說道，平淡的眸子綴上絲絲寵溺。

這種客套的場面話一點都不像是會從冷靜自持的沈教授嘴巴中說出來。

但不知為何他平平淡淡的語氣中卻透著真誠，一聽就會讓人覺得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一點點打破夏忘對他的固有印象。

夏忘上揚的嘴角一僵，面上歡快的笑容也淡了幾分，狀似玩笑的語氣，“那教授你恐怕沒有這個口福了，我外婆在我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

是啊！他沒這個口福，她現在也沒有了。

“抱歉。”沈敘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立馬抿唇道歉，淡淡的擔憂浮在眼底。

夏忘勾了勾唇，儘量讓她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正常一些，語氣看似輕鬆愉快。

“其實都過去了，我外婆如果知道我現在是大名鼎鼎沈教授的學生，肯定會很開心。”

好吧，夏忘忍不住拍了兩句馬屁。

沈敘白見她臉上的笑容恢復原樣，但眼底的笑意卻還是帶著絲絲憂愁，便知道她在刻意迴避。

調笑的語氣彷彿是她自己的保護甲，不讓她自己看起來很狼狽不堪。

保護色下的人有多脆弱連他都看不清。

她這麼積極地帶動情緒，將它往輕鬆愉快的方向發展，沈敘白也配合。

接下來兩人就師生之間互相吹捧和魚湯怎麼熬更加好喝展開了討論，到最後也沒得出結論。

……

“麻煩學長你跑一趟了。”夏忘匆匆忙忙地從樓上的辦公室奔下來，怕讓柏晏在樓下等著急。

“我們兩個就不需要這麼客氣了，正好我也在這邊辦事。”柏晏溫雅的面容一直帶著笑，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說著，將手中沉甸甸的包裹遞給夏忘。

透明的包裝袋一眼便能讓人看到裡面的東西，是一包包封裝好的小魚乾。

夏忘提著這個袋子，心莫名地有幾分沉重。

夏清舒做小魚乾的手藝是跟外婆學的，不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算是師出有名。

不過小魚乾製作的過程繁瑣，夏清舒身為一名隨時待命的醫生，醫院的事情讓她忙得焦頭爛額，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做過。

況且那個家裡，魚是一樣不可能出現在餐桌上的食物，因為她同母異父的妹妹對魚肉過敏。

所以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吃過小魚乾。

“我媽媽有讓你跟我說什麼嗎？”夏忘看到這袋小魚乾，面色微微繃緊，直覺事情不簡單。

如果單純讓柏晏給她帶東西培養感情，夏清舒壓根不需要做這麼多小魚乾。

柏晏笑了笑，雖然不知道她們母女之間有什麼矛盾，但還是照實說道：“老師說你好久沒有回家了，讓你常回去看看。”

自從上次夏忘在電話裡跟夏清舒因為撮合柏晏和她的事情拌了幾句嘴後，她就沒接過夏清舒的電話。

她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讓柏晏帶小魚乾過來，這更像是一種示弱服軟。

“我媽還說了什麼嗎？”夏忘不覺得只有這個理由，她媽媽對她的愛不能說不純粹，只能說裡面摻雜著太多外界因素。

柏晏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說道：“我中午跟老師說清楚了，我們兩人真的不合適，老師覺得遺憾，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夏忘挑挑眉，不敢相信她那個強勢說一不二的媽媽會這麼輕易地放棄。

不過想到柏晏親自跟她表明心思，即便是作為他的老師，也不能強迫別人。

見夏忘面色一臉輕鬆，柏晏莫名生出幾分壞心思，“這段時間老師一直在撮合兩個，現在我們沒有希望，怕是接下來你會有很多場相親局。”

夏忘抿了抿唇，握著包裝袋的手指輕顫，她終於知道夏清舒的目的。

現在她不接她的電話，也不想跟她說話，那她接下里的相親局可沒有女主角在場。

“我知道了學長，謝謝你告知我。”夏忘微仰著頭對男人道謝。

有禮貌卻也疏離。

柏晏聞言也沒多說什麼，而是將話題一轉，“你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啊？”

夏忘嘴巴微張，表情有一瞬間凝滯，愣是沒有想起來她為什麼要請柏晏吃飯。

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尷尬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轉，低眸含笑看著女孩的男人，眉間微皺苦苦回憶的女孩。

“夏學妹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柏晏見狀輕笑出聲，調笑的語氣讓氛圍一鬆。

夏忘在柏晏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慢慢回想起她當初因為柏晏的解圍，說過要請他吃一頓飯。

“怎麼會忘，只是最近有點忙。”夏忘試圖找補，但她說忙也倒是沒有說謊。

柏晏笑了笑，嘴角蔓延著幾分無奈，沒有開口說話。

夏忘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柏學長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聯絡我，我保證到。”

“好。”柏晏笑著回了一句，也沒有在這裡多待，稍微聊了兩句就有分寸地告辭。

等柏晏開車走後，夏忘收回視線，慢悠悠地朝著教學樓走回去。

不遠處一雙平波無奇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沉穩的面容不帶任何情緒。

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去實驗室拿材料的沈敘白就回來了。

夏忘正開啟一包小魚乾，慢悠悠地啃著，見狀也不好吃獨食，拿了一包新的遞給沈敘白。

“教授你要嚐嚐小魚乾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