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點崩潰

上午十點：

窗外，天空上的白雲正在愜意的隨風飄，但屋內的沈柔卻一點都不愜意。

她身體不舒服。

半小時前放下書，從沙發移回病床上，靠在床頭那豎起來的枕頭處休息。

明顯感覺到身上的紅疹又開始發癢，每一個疹包碰一下、都是那樣鑽心的痛。

幾小時前抹上的藥膏的藥效已經壓不住豬肝帶來的過敏反應了。

痛的她額頭的汗珠直冒，一顆一顆肉眼可見分明，但她也只會默默忍著，在心裡告訴自己：

沒事，問題不大。

去衛生間又仔細塗了一遍藥膏，回來感覺症狀輕了一點。可算是鬆了口氣。

她可不想聽見從自己嘴裡冒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嚇到她可愛的小玉。

沈柔現在可算是見識到這過敏反應，有多能夠耐她如何了！

這哪裡是她能承受的。

可是不吃豬肝，也不能天天求著章院長從血庫調血給自己輸吧。

真實目的若是暴露，將異常麻煩。

她一想到午飯還要繼續吃豬肝，這意味著紅疹不會消退半分，甚至大機率會加重。

那樣一定會觸碰到生命安全的警戒線，中午端上來的一大碗豬肝她真的不能再吃。

還有晚上的秘法鍛體，如果就這一個痛楚她還能挺，但加上這要命的過敏反應，

真是消受不起。

如今，她也只是想保護一個非常在乎的人不受傷害罷了，真不明白為何如此艱難。

她自己這條命已經豁不出去一分一毫了，再豁就崩了、無力迴天。

這條路行不通了，沒辦法，沈柔只好拿出手機給營養師發資訊，說不必再準備豬肝這類菜了，還按以前的食譜做。

可是她的小玉該怎麼辦，沈柔不可能真讓她一個人回那個還寄生著三顆毒瘤的學校。

一時之間，

她也想不出什麼很好的讓夏小玉避開被那幾人欺負的好對策。

急的心理上有點崩潰。

眼中含著熱淚看向正在寫作業的夏小玉，還是忍不住打擾了她：

“小玉，你能…你能過來抱一下我嗎？或者握一下我的手也行...”

她現在真的很需要一個很短暫的、哪怕只有一秒的擁抱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背對著沈柔正在寫數學題的夏小玉聽到她的姐姐音腔不對，轉頭一看：

那眼眶裡的眼白、在兩側眼尾處爬上了幾條帶分叉還交錯在一起的細密的紅血絲。

雖然不太明顯，但夏小玉觀察力好，很容易就看到它們了，它們就躲在沈柔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後面。

又因為她的姐姐一直在忍著淚水不掉出來，所以血絲在淚水的映襯下，像波浪一樣在不斷浮動著。

夏小玉連忙放下筆，站起來朝沈柔跑了過去，抱住了她的腦袋在懷裡。

她感覺她的姐姐再不抱抱的話，就要碎了。

“姐姐你怎麼啦？為什麼要哭？可以和我說說嗎？”

沈柔抬頭看著她的笑顏，再也忍不住了，兩行熱淚決堤而出，“我就是有點想媽媽了。”

夏小玉剛想接著說點什麼，但又憋了回去。

她也不能說“我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這樣類似的話，畢竟她的媽媽俞夢那麼兇。

稍微緩解一點帶有壓力的情緒的沈柔，急著對還站著的夏小玉說道：

“小玉你快坐下，別摔了。”

“哦，好的呢姐姐！”夏小玉立馬乖乖坐下在她的姐姐身旁。

看姐姐哭的眼眶紅紅的，夏小玉覺得她在搪塞自己，感覺不是因為想媽媽才哭的。

但又猜不到別的。

難不成……

難不成是營養師飯菜做的不好吃了？可是每天吃的都挺開心的。

那就不是這個。

那應該是點什麼？夏小玉想不出來。

看姐姐的臉也有點白，說出來的話語還沒什麼實在的氣力，這怎麼行？！！

她“啵”的一下親了一口沈柔的臉頰，道：“姐姐，我去門口跟保鏢說幾句話，你等我一下。”

看著她可愛的小小一隻的小玉嗖的一下跳下床，光著腳往出跑──

沈柔擔心的忍不住喊道：“小玉你慢點，你把你的小金鞋穿上再出去啊……”

“咣！”

夏小玉把門開啟出去，然後又關上了，似乎是沒聽到她姐姐的叮囑。

幾分鐘後，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一個笑的特別開心的小太陽跑了進來，

剛跑到床邊，早已擦乾眼淚的沈柔想伸手去抱她上來，

夏小玉卻一個彎腰下去──

不經意間避開了，沈柔只聽她說：“姐姐，我和學校老師請好假了，我有事回家一趟。”

夏小玉穿好鞋子繫緊鞋帶站起來又道：“姐姐，今天限空，只能走陸地。我可能要晚點回來，不過我在太陽下山之前，一定可以趕回來！”

沈柔感到有億點點難過。

最後邊穿外套邊說道：“要是堵車，就是晚飯後了。姐姐你記得先吃，不用等我。”

沈柔突然想起來什麼，特別心急的拉住她一隻小手手：“小玉，是不是你媽媽叫你回去的？她跟你說話的語氣怎麼樣？你要是感覺回去之後，你媽媽會打你，要不就先別回去了。”

夏小玉特別無奈的抿嘴一笑，“姐姐，這才九月，又不是過年，我媽媽她還忙著呢。我都問好了，她不會回家的。”

“那好吧。”沈柔說著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層數，“小玉你穿的是不是有點少，會不會冷？”

“不會噠，車裡暖和！”笑容滿面的夏小玉笑著說。

沈柔還是不太放心，把抽屜裡的純白色帶金條紋的圍巾拿出來給她圍上：“小玉你還是再圍一條圍巾吧。”

話音未落，門外的夏刃棘敲了敲敞開著的病房門，進來朝她們家小姐提醒道：“四小姐，車到了。我們是現在走還是再等幾分鐘？”

夏小玉依依不捨的緩慢收回被沈柔握在手心裡的右手，最後道：“姐姐你不要太想我哦～要乖乖等我回來呦～我走啦！”

說罷，夏小玉邁著她的小短腿噔噔噔噔飛快的跑了出去。

背影也好可愛，沈柔雖然很不舒服，但看著她的小太陽蹦蹦噠噠的跑出去，這可可愛愛的樣子完全戳中了自己的心，還是忍不住寵溺的笑了一下。

她是真捨不得她離開這麼長時間。

――

中午。

沈柔一個人心不在焉的吃著午飯，身邊沒有笑嘻嘻的小太陽陪伴，她感覺好空虛。

飯菜很香，但她感覺到自己嘴裡就是沒有一點味道。

在這個沒有夏小玉的時刻，沈柔驚覺自己沒了她就徹底笑不出來，像個面癱一樣。身體也如一個失魂又失魄的空殼。

心裡殘存的那絲溫柔，一下子就消失了。

沒心情吃飯了，沈柔輕輕撂下筷子，用手扶著沙發返回到病床上躺著。

營養師在一旁看著也是心疼，邊收拾餐具與剩菜邊心想：‘唉，這孩子菜都沒動幾口，參湯也沒喝，光吃米飯了。’

過了幾分鐘……沈柔聽病房裡沒了聲響，回頭一看營養師已經走了。

瞬間恢復本來的寂靜，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她聽不到任何別的明顯聲音。

“原來，沒有小玉的病房是這樣的。”

看著窗外湛藍而又明媚的晴空，沈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要是媽媽還在就好了，還能說說話。”沈柔不停歇的拭去那剛從眼睛裡流出來，又即將要掉到枕頭上的眼淚，”這樣想也不對，今天是工作日，媽媽她很忙。”

又過了半個小時，即將要睡著的沈柔聽到來自病房門外微弱的對話聲音，自己本身淺淺的睡意自此被打斷：

“那個……我能進去看她一下嗎……”

門外：

坐門口的大鬍子隊長：“抱歉，我們按夏小姐的吩咐，除了章院長帶隊來的，不能放任何人進去，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另一位敏捷型女保鏢：“或者您可以等夏小姐晚上回來，自己與她協商……”

小許：“也行，謝謝啊。”

小許剛想轉身回到自己崗位，只見沈柔的病房門突然開了──

“讓小許姐姐進來吧，我和她還算認識，她不會傷害我的。”拄著一支柺杖的沈柔看著大鬍子隊長說。

大鬍子隊長看著長相清秀身材纖瘦的小許，百分百確定她不是練過的，但還是有點不放心：“許女士，還請再等一下，我要請示一下夏小姐。”

吧嗒吧嗒……大鬍子隊長敲擊著手機鍵盤給夏小玉發訊息，她在那頭秒回覆：［可以］。

大鬍子隊長這才沒攔著：“夏小姐說可以，您進去吧。”

得到許可的小許快走幾步路攙著沈柔回了病房，二人坐在沙發上，小許急著道：

“小朋友，姐姐聽說你過敏了，是不是起疹子了？你塗藥了沒？”

見小許姐姐如此熱心，勉強裝作無大礙的沈柔平靜的回覆道：“塗過了。”

“可以把塗的藥給姐姐看看嗎？”小許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頭。

沈柔看著小許看自己的眼神像自己媽媽那樣溫柔，就連摸自己腦袋的手掌力度也跟媽媽的高度重疊，覺得自己一定是過分臆想了。

‘一定是我想多了，是我太想媽媽了。我的媽媽只有一個，她不會被任何人替代！’

“可以。”沈柔將床頭櫃上的藥膏遞給小許，轉頭看著茶几，不再看她。

小許細細看著已經用了一半的藥膏，對沈柔說：“小朋友，這個藥膏已經過時很久了，藥效也不比現在新的過敏藥。你是不是塗完沒過幾個小時、就又開始癢，要再塗一遍？”

沈柔點點頭。

小許起身把藥膏揣兜裡，道：“你等著，姐姐去給你買一支新的。這支就別再用了。”

她眼看著很擔心自己身上的過敏症狀的小許姐姐邊說邊匆匆的出去....

心裡真不知應該以哪種心態看她，看的多了沈柔會覺得自己已逝的媽媽會生氣，會吃醋。

故意躲避看的少了、感謝的少了，又怕人家背地裡說自己是個小沒良心的。

“小許姐姐是白衣天使，白衣天使或者是醫生對病人、還有對需要幫助的人都是很熱心腸的，我只要剋制一下，不把她幻想成媽媽就好了。”

“對！就是這樣！”

沈柔覺得這樣的說法，還算能把自己糊弄過去，不要想太多就是了。

兩分鐘後，

護士小許帶著新的過敏藥回來了，把藥交到她手上：“小朋友，這支藥一日塗三次。早上、中午還有睡前各一次。”

小許囑咐完便出去了，留沈柔一個人看著手裡的藥膏發呆。

十分鐘後，她定了定神，“算了不想了，先去試試這藥膏怎麼樣。”

抄起柺杖就往衛生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