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後半程的時候，久霄的手足，已經開始皸裂。嘴唇發紫，牙齒上下打架。再強大的修為，也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啊！
更何況，他的修為，也沒有能夠登封造極。
“握草，無情……”久霄欲哭無淚，此時掛在峭壁上的，只有他一人了。
身體已經麻木了，但是他不能鬆手，只要下落，便是深淵，必然是捅破血流。
他莫得辦法。
以至於，在後來，他用盡渾身上下最後一絲力量，爬到最頂上的時候，已經是不能動彈了。
齊寧拉了他一把，但他更想哭了。
眼前，是一個火堆，齊寧和藺清瀾倆人正坐在火堆旁，搓手哈氣。
不平衡，極度的不平衡。
“咯咯，別哭喪著臉了。”藺清瀾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陣陣嬌笑。
被齊寧拖到火堆旁邊，這才是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是四肢僵硬。
見狀，藺清瀾輕輕起身，用右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啊……”久霄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聲。
一股熱流進入了他的身體，而後，從後背開始，一直到指尖，甚至髮梢，每一個部位都被那種溫暖至極的力量，眷顧了一個便。
抬起頭，剛好迎上她姣好的臉龐。一時間，便是感覺驚為天人。
像是一個凍僵的人，瀕死之跡，受到了神的眷顧般的感覺。
“別看了，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本仙女好心好意救你，你還敢動歪心思。”
被看破，久霄甩了甩腦海中的雜念，尷尬一笑，不能這樣下去。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能做渣男，不能但凡是一見到美女，就會動心。
“抱歉，是我失態了。”他重新坐了起來，被溫暖了之後，最基礎的體能，還是恢復了一些的。
雖然不能飛簷走壁，但日常已經可以了。
他看向四周，這才發現，原來山頂，是一片空曠的平地。
只是它平的有些過於完美，看起來，更像是人力而為。
“那是你們弄得？”他指向另一邊的小木屋，忍不住問道。
齊寧點了點頭，淡笑道。
“先生之前為了訓練我們，日日夜夜都跟我們住在山頂。所以，就建造了那麼一個小屋。雖然簡陋，但生活是沒問題的。”
藺清瀾也開口道。
“既然你緩過來了，我們就進屋吧，外面有些冷了。”
久霄點頭，跟二人順便把火堆也移進了屋中。
“哇。”他推開房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那種古樸的味道，沁人心脾。房間幽暗，有種神秘的氣息。直到把火堆帶進來，放到地上，才看的清楚小屋的全貌。
一共八張木床，八套被褥。房間之中雖然蒙上灰塵，但床鋪卻是一塵不染。
其中有四個床鋪，明顯是有人用過一段時間了。另外四個，卻還嶄新。
“除了你們三個和先生，還有別人會住在這裡？”久霄忍不住問道。
藺清瀾搖了搖頭，淡淡道。
“還沒，但早晚會都來的。”
久霄這才想起來，先生給他的幻境中，提到的那七個人。再加上先生的話，正好八人。
於是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他看向石桌一旁的牆壁，那裡掛著一幅畫，是那種簡單的水墨畫。
上面是四個人，三個七八歲大小的孩童。而在他們三個身後，則是一個稍微年邁一些的男子。
女孩兒在中間，兩邊分別是兩個男孩，一胖一瘦。後面的男人一臉慈祥，兩隻手分別按在兩個男孩的頭頂。
中間的女孩子很可愛，笑的也很燦爛，臉型，則是和藺清瀾有八分相像。
久霄猜測到，這畫像裡面的四人，應該就是幾年前的他們和先生。
“呼……”藺清瀾踮起腳，輕輕的吹了一口氣，吹落畫卷上的塵埃。
眼中，夾帶著平日裡少見的柔意。
齊寧的嘴角微微一勾，不知所思。
三人圍著火堆坐成一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大概過了一個半時辰，木門被吱吖的一聲推開。
“旭？”三人有些擔憂的看向來人。
柳旭擺了擺手，聲音有些嘶啞。
“我沒有事，只是一時間有些沒法接受罷了。”他咧了咧嘴，笑的比哭還難看。
不過，他也是個重全大局的存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到邊塞，跟秦國拼個魚死網破。
沒有意義。
“其實……”藺清瀾的嚴重閃過一道猶豫，“我可以幫你。”
“以我的力量，秦國不足為懼。”
柳旭搖了搖頭，比任何時候都堅決。
“不可以。”
他是真的對柳國喪失了信心，才會堅持讓自己試著接受柳國即將毀滅的事實。
現在的柳國，就算繼續下去，恐怕也是民不聊生。
“明白就好。”齊寧嘆了口氣，丟給了他一個水袋。
柳旭擰開，裡面蔓延出一絲酒香，眼睛不由得一亮。的確，他需要這個。
他剛才，順面去拜見了一次他的父王。那，也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柳君，左擁右抱，酒肉歌舞，還沉浸其中。他看到柳旭的時候，只是有過一個瞬間的沉默，而後揮了揮手，將他趕走。
他沒有讓柳旭看到他心中的畏懼，他想在兒子面前，保留父親的，最後一絲顏面。
他知道自己很失敗，失敗的陛下，失敗的父親。
想到那裡，柳旭淚流滿面。他對父親，對柳國的體系，失望透頂，所以才肯放棄。
但那，終究是他的國土。
靠在床上，叼著酒囊，陣陣抽噎。
三人都沒有插嘴，生怕驚擾到他。
夜幕漸沉。
“都睡吧，明天，可不好過，尤其是你。”藺清瀾多看了久霄一眼，叮囑道：“先生的操作，你可能頂不住。”
久霄點了點頭，但他沒有退縮的念頭。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就連是在秦國的時候，他也顯得那麼無力。
真正的明白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永遠的庇護他，只有，自己變強。
“知道了。”他到了一個新的床上，沒有人用過的。
斗轉星移。
柳旭的抽噎聲，一點一點的弱了下來。
四人的呼吸漸漸均勻，也不知誰，打了幾聲呼嚕。
一夜無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