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嘆了口氣,山河府的人,一直身份都很保密。雖然會聽他的話,但也有特例,比如天神,就沒有講過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鬼神是曉盈,但是你呢?”說道這裡,他不由得有些頹廢。
“呵呵,”天神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是誰,不勞陛下費心,陛下只要知道,我,一心為章!”
陛下襬了擺手,有些小小的無奈:“我倒不是懷疑你,你這些年來所做的,我都看在眼裡,若說誰是對大章最忠心的,恐怕就是你了。”
“只是,在你身上,總是會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你,絕對是我見過的人。”陛下眼中閃過了一道堅定,這一點,他深信不疑,對自己的直覺,他向來非常的相信。
天神身體一僵,不熟悉才怪了呢!他乃是九皇子,也就是當今陛下的親骨肉,這要是陛下沒有些感覺,才是咄咄怪事了。
“陛下不必多言,該露面的時候,自然就會露面。現在,卻是沒到時候。”他終於起身,生怕是再待下去,會讓陛下發現什麼端倪。
“在下告辭。”呵呵一笑,大踏步的轉身離去,無一點留戀,也無一點反應。
看著他的背影,陛下眼中閃過了一道濃濃的費解。
良久。
“久霄?他還活著?”
他的眼神連變,時而詭異,時而震撼,時而陰狠,像是在做一個什麼重大的決定。
啪——
他狠狠的一拍桌案,掌中似是蘊藏著無盡的靈力,那銀絲鐵母的書桌,竟然硬生生的被他拍下了一個角。
“呵呵呵。”他詭異的笑了,眼中閃過了一道濃濃的狠辣。
輕輕打了個響指,身後,走出了一個淡淡的影子,不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默默的站在那裡。
“影子,”陛下眼中閃過了一絲果斷,正色道:“你去……”
交代半晌,那人的眼中滿是駭然。
“什麼也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我自有考量,做就是了。”
影子連連點頭,滿頭冷汗,飛速離去,心裡則是暗暗腹誹:要麼是陛下瘋了,要麼是他剛才聽錯了。
——
“久公子,何事如此惆悵?”藉著酒勁,蕁兒也比平時稍微放開了些,臉上有著淡淡的紅暈。
久霄這才回過神來,一陣苦笑:“唉,就是有些擔心澈兒,不在我身邊,她會很不習慣吧。”
蕁兒輕嘆了口氣,有些擔憂:“無端雪域名聲極好,那個老婆婆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人,希望她能照顧些澈兒吧,不用太擔心。”
“希望如此。”久霄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擦了擦嘴:“蕁兒,你還沒跟我講過你家裡的事情呢,跟我說一說吧。”
蕁兒渾身一顫,這一句,觸動了她心中最隱忍的痛楚。
家?家人?
她的確是有的,而且一個都沒少。但是……
“其實有的時候,我挺羨慕你們兄妹倆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久霄抬起頭,看到她揉了揉眼圈,也聽得出,這裡面恐怕是有些說道,也正經了起來。
“我也有一個哥哥,但是他,呵呵……”蕁兒眼中閃過了一道陰晦,久霄心中微微一顫,這樣的神情,在她身上,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我哥哥比我早生一年,父親對他給予厚望,但是他身體有缺陷,天生丹田不通,七經八脈不協。”
“父親有些失落,對此心灰意冷,找了好多醫師,好多靈藥,好多高手,都無濟於事。”
“一年之後,我出生了。”她的眼中閃過了一道苦澀,輕咬貝齒:“我天賦出眾,丹田也是罕見的三竅通心。”
“握糙,三竅通心!”翀霄劍一聲驚叫,喪心病狂。
“啊啊啊!還真有這樣的體質!啊啊啊!她的丹田要是完好,本神劍要做她師傅!”翀霄劍有些失落,它感受得到,蕁兒體內,空無靈力。
久霄嗯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驚異,翀霄劍說好的,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忍不住問道。
蕁兒點了點頭,嘴角掛起了一道諷刺的笑意:“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好事。”
“我父親先是欣喜,而後嘆息,他是老一代思想的,重男輕女,覺得女孩子家變強也沒什麼用,便也沒怎麼管我。”
“過了幾年,一個尋常的夜晚,他叫我出來。我當時很開心,以為父親終於知道重視我了。”
“誰知道,他不知是從哪裡,找到了一個可以交換丹田的邪惡法門,當然,只限於骨肉至親之間。”
說道這裡,蕁兒的指甲,已經是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肉裡了,眼中滿是血絲。
“他跟我講:女孩子家,學什麼打打殺殺?就成全了你哥哥吧!”
久霄臉色大變,怎地還有這種事?
“然後,他,他,”蕭蕁兒渾身顫抖,眼角流下一串淚珠,“他取下了我的丹田,取而代之,我體內的,是那哥哥廢棄的丹田。”
久霄眼皮直跳,這種事情,簡直是駭人聽聞,連想都不敢想象。
蕁兒的喉嚨已經有些嘶啞了,渾身氣血翻湧,瘦削的嬌軀輕輕的顫抖著,似乎是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久霄眼中劃過一道不忍,這個女孩兒真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前,他只看到了她率真的一面。
“你……很勇敢。”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了幾個字。
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再面對這些之後,仍能那般善良?
蕁兒自嘲了一笑,揉了揉眼角:“謝謝。”
“還有,不要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著我,”蕁兒的語氣有些堅定,“同情,是給弱者的,對我來說,是最大的侮辱。”
久霄渾身一顫,這個女孩兒,比他都堅強了太多太多。
“那……”
見他有些不知所措,蕁兒噗嗤一笑,端起了酒杯:“現在嘛,你應該,敬我一杯酒。”
久霄哈哈一笑,舉杯暢飲,歡快淋漓。
“好酒,好酒……”交杯換盞,終於,酒力不支,蕁兒倒在桌前,伏案而睡。
久霄莞爾一笑,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