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熾明乘騰雲之術行至所距天門咫尺之處後,不覺催動體內的璇璣璨玉之息再度加固了幾許周遭所佈的結界屏障,緩身上前,悄然靠近天門所在之處。
這天門,自外而入頗難,需得令天門守衛放行,方才可順利而入,如若強行硬闖,想來這天門之際的結界,縱然是為天帝,將其擊破,也還是會有幾分勉強的。
但自天門而出,便有所不同,縱然也同自外而入一般設有結界禁制,但屏障卻頗為淺薄,如此一來,本是為天界中人提供了便利,而今,卻正巧成全了我同熾明二人。
同熾明騰身行至天門之際後,抬手輕觸結界屏障,緩而將氣息悄然引渡而入,時過少頃,結界便已被我破解開來,未待天門守衛有所發覺,隨即我便將氣息再度注入周遭所佈的結界屏障其內,驟然加快了幾分前行速度,轉瞬之間,便已自天門移身而出,行出諸遠。
縱然此時天門守衛有所察覺,但卻也無法再行覓及到我二人的行蹤所在,畢竟以天門守衛的修為,還不足以察覺識破這經由我催動璇璣璨玉之息佈於我二人周身,隱匿氣息另同身形的結界屏障。
待同熾明自天界境地而出後,行至再不得望及天門之處,我便於半空之中停滯下了身形,隨之攜熾明緩身落下,駐身於雲際之間。
若想順利實施計劃,混跡於那由燭離攜領而入雲澤殿的一眾女子之中,為今首需要做的,便是尋覓到那名喚燭離之女的所在之處。
正待喚出幻鏡,想要以此尋覓燭離所在之時,未待催動氣息,耳邊便傳入了熾明嗓音沙啞的相言之聲。
“小丫頭,而今你我要先行去往何處?又該當如何覓及到那名喚做燭什麼的女子所在?”
熾明此言入耳,不覺令我忍俊不禁,隨之自唇邊輕泛起了幾許頗具無奈之色的笑意。
“那女子名喚燭離,想來你不願相喚我的名字,是否是因你本便無法牢記?便如此那般喚我了。”
“同我毫不相干之人,我又何必將她的名字牢記,你是我被關押於天牢之底數百年之後,初見的第一人,我自然記得你喚做何名,不便就是‘覓凝’二字,我怎會不記得,你未免也太過小瞧了我。”
“好好好,我且不如你,你那‘熾明’二字,我還當真刻意記了數番,方才可記了下來。”
“你這小丫頭,記性可確是不大好。”
此言入耳,唇邊所拂的笑意不覺頓然凝結,略有幾許恍惚,耳畔之際忽而傳來悠遠空靈的相言之聲,頗為虛幻,不切真實。
這聲音所屬的主人,便是為太子龍夜,而曾同我這般相言的,卻是為塵楓。
……
“你這丫頭,記性怎的如此不好?”
“我方才說過的事,你現今便忘得乾乾淨淨了?”
“你這般如此的記性,可叫我該當如何放心?”
……
塵楓所言之聲徐徐於耳畔之際縈繞,笑意漸而散去,眉間不覺微顰,縱然我的記性卻是如同塵楓所言的那般“如此不好”,可而今,這般種種的前塵舊憶,我卻可不偏不倚一分不差的回憶而出。
如若可再行給我一次機會,可讓我忘卻那些記憶,想來,我做出的選擇,許然還是會同舊日那般,不會有所改變。
空懷著這般如此的記憶,著實是為一件苦痛之事,倒不如將其忘卻了要乾淨輕鬆,畢竟舊人已不復,將這些同舊人息息相關的記憶留存於腦海之中,每每呈現,便無異於一種折磨。
“小丫頭?”
熾明相喚之聲融入耳畔不住迴盪的幻音之中,喚回了我的思緒,隨之緩而搖了搖頭,將腦海之內浮現出的幕幕種種,皆一併拂散而去。
抬眸相望於熾明,見其此時眉宇其間略拂幾許不解之色,想來是不得思酌清明,我方才究竟為何突而神情頗為異樣的緣由。
縱然他心中存有所惑,但我,也並不打算相告於他過多方才流轉於我腦海其內的思緒。
“未有何事,現今你我需先行覓及到那燭離所在,將其控制後,方才好讓你幻化身形取代於她。”
“但這三界塵世如此之大,你我又不知那女子究竟前往了何處,要如何覓及到那女子的所在?”
“不必多慮,我自有法子。”
說罷,唇邊微拂淺淡笑意,將目光別過後,隨即催動體內氣息,將幻鏡喚出,呈於眼前。
“小丫頭,這是?”
“此物名為幻鏡,是為同我共生的法器,催動幻鏡,便可覓及到那燭離的所在之處了。”
“原是如此,想不到你還有這般如此的法器,那你便先行感知尋覓那女子的所在吧。”
相望於幻鏡微泛波紋的水霧鏡面之上,頓神少頃,隨之緩而合上了雙眸,心中思及著那燭離的音容相貌,感知著她周身的氣息所在,時過少頃,幻鏡便有所響動,繼而睜開雙眸,觀望其上,只見水霧鏡面之上呈現出了三個字——華音山。
對於華音山,還記得塵楓曾同我有所相言,這華音山並不如同它這名字一般清雅,此山腳下聚集的,盡數皆是些野妖半魔,又無人管轄,便使得這華音山中戾氣日漸而盛,周邊之人皆退避三舍,因此,敢踏足這華音山的人,便也是為寥寥無幾。
塵楓曾因為我破解元神封印,助我恢復人形而孤身前去過此山之內尋覓歸然草,也因此而身受重傷,性命堪憂,我也是自那時起,方才知曉他是為降妖一族中人。
由此種種,便也可知,這華音山中定然便如同塵楓所言的那般頗具兇險。
可幻鏡既呈現如此,便也證明那燭離而今正值置身於這華音山境地之內亦或是周邊,除卻如此的線索,我二人也再無什麼旁的可覓及到此女所在的法子,縱然明知此行前去是為兇險,但也著實未有退路可言。
將幻鏡收回後,轉眸相望於駐足我身側咫尺的熾明,想來他定然也見及到了方才幻鏡之上所呈現的“華音山”三字。
熾明是為天界中人,且是為三殿下,縱然他曾被關押於天牢之底數百年之久,但想來,或多或少也應當瞭解這華音山的境況是為如何,如若不然,他的面色也不會如此時這般略拂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