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違背自身意願,而今,我也只得選擇相護阿孃,如若不然,此前為阿孃所做的所有努力,便會皆於頃刻之間幻化為泡影。

“還望你可遵守諾言!”

“你若尋到,我自然會遵守諾言,置魂容器,當然是越為上乘越好了,只是怕,你尋不到如此之人,即使尋及到如此之人,卻也無法下手,你只管考慮你自己便是,至於這諾約,你大可放心,我是不會背棄的。”

“好!還望你可牢牢記住你今日同我相言的這番話!”

憤然相言過後,邪念玉兒唇邊輕挑,面容其上未有絲毫慍色,繼而冷笑了一聲,面對如此這般的她,我決然無法盡數信任她所說的話,但而今這般境況,我只能選擇相信,除卻如此,也再無他法。

畢竟她而今手握著的,用以威脅於我的把柄是為阿孃的性命,我不得涉險半分,也不得有絲毫疏漏,一旦稍有差池,我縱然可將那邪念玉兒半數魂息盡滅,但到那時,阿孃卻也無力迴天。

此前之所以未將璇璣璨玉一事相告於親近之人,心中所懼怕的,所害怕發生的,便是如同而今阿孃這般身受璇璣璨玉牽連的境況,縱然我守口如瓶,卻仍舊未能避免如此境況的發生,天命不可違,許然,便是如此。

“那墨瓷香玦,你可已取到了?”

正值思酌之際,耳邊忽而傳入邪念玉兒相言之聲,若不是她此番提及,我已將忘卻墨瓷香玦一事,但待邪念玉兒相詢過後,我也並未即刻回應於其,而今她的半數魂息置存於阿孃體內,這墨瓷香玦的效用我又不得盡知,若如此貿然將此物給予了她,不知她究竟有何意圖,又是否會對阿孃不利。

見我遲遲並未回應,邪念玉兒唇角微揚,笑意頓盛,凝視於我的目光,頗為意味深長。

“看樣子,你是取到了。”

“你要這墨瓷香玦究竟有何用途?”

“我為何要告知於你?”

“你若不同我言明,那這墨瓷香玦我便斷然不會交予你手中。”

“哦?你而今有何籌碼可同我談條件?別忘了,你阿孃的生死存亡,便在我的一念之間,你若不將那墨瓷香玦交予我,那你阿孃的意識,便再也不會回返了。”

“你!”

十指緊握成拳,垂於身側,因憤然而不住微顫,緊咬下唇,強忍住心中愈漸洶湧的怒意,凝視於阿孃面容其上,縱然此時於我心中恨不得即刻便令那邪念玉兒魂息驟散,永遠消失於這三界塵世之間,但因阿孃的生死置於她手中,被她所左右,即使心覺憤恨,我卻也無法奈何於她。

見我如此相望,邪念玉兒唇邊泛起冷笑,自掌心凝聚赤色氣息,愈漸貼近阿孃心口之處,見及如此,驟然上前緊握住了阿孃的手腕,繼而抬起另一隻手,於掌心其內將墨瓷香玦幻化而出,遞至了她掌心之中。

“你若早如此這般痛快不就好了。”

待邪念玉兒輕笑相言過後,不覺緩而鬆開阿孃的手腕,站直身形,駐足於床榻之旁,垂眸相望於阿孃萬般熟悉的面龐,縱然樣貌無異,可此時這面龐其上所泛的,卻是為同其判若兩人的陌生神情,不知究竟要待到何時,阿孃的意識方才能夠再度回返。

邪念玉兒凝神注視於懸浮其掌心之上的墨瓷香玦,目光熠熠,唇邊笑意此時更甚,只見其不知輕聲念動了何種咒法,墨瓷香玦所生的十二葉墨色花瓣驟然脫落騰空,花蕊隨之幻化為墨色氣息,絲縷繚繞於墨色花瓣其間,須臾轉瞬其間,便盡數相融,凝結為一團墨色光霧,於空中飄浮輕動,如此少頃,便向阿孃心口之處漸緩飄浮而去,繼而全然融入了阿孃體內。

見由墨瓷香玦幻化凝結而為的墨色光霧融入阿孃體內後,眉間深皺,心底頗為憂慮不安,隨即緊握住阿孃的手腕,嘗試查探阿孃體內而今的境況,未料方才催動體內璇璣璨玉之息,心口處便猛然侵襲絞痛之意,元神其內也是一般相泛痛處。

此番侵襲而來的絞痛之意,並未同此前一般於須臾轉瞬其間便消散至無,而是愈漸強烈,眉間緊皺,緊咬下唇,緩而鬆開了阿孃的手腕,癱身至床榻之旁,眼前幾度蒙襲晦暗,緩而搖了搖頭,也並未有所好轉,體內的璇璣璨玉之息也於此愈漸開始起伏波動,頗為不寧。

恍惚之中,耳邊映入邪念玉兒的陣陣尖銳輕笑,強撐意識,仰頭相望於其,阿孃的面容,此時於眸中也開始愈發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你怕是早便已然忘卻,你體內由我引渡而入璇璣璨玉之息一事了吧?三日之期已然將之,這璇璣璨玉之息到時自然會全然歸復於你元神所封存的璇璣璨玉之內,而這反噬,我於引渡之前便已同你言明,定是為你難以承受的苦痛。”

“你……”

縱然不願承認,但確是同邪念玉兒所言一般,自於疊南山山腳之下孤身前往魔族境地相取墨瓷香玦後,先是被墨淵發覺蹤跡所困身,為得脫身,又被他所脅迫而不得不服下三冥丹,經歷這般種種,我早便已將璇璣璨玉之息三日之期忘卻至了腦後,而今再度思及,也確是已將時至邪念玉兒所言的期限。

努力壓制體內的璇璣璨玉之息,維持意識清醒,雙手相扶於床榻之邊支撐,搖晃起身,侵襲於心頭同元神的痛意也終得漸而消卻了幾許,駐足於床榻邊,站穩身形,凝望於阿孃面容其上,五指漸而緊握成拳。

“你要待到何時,才能讓我阿孃的意識恢復?”

“若我想,即刻便可。”

“你!”

“只是於此之前,我還要提醒你,而今我半數魂息置存於你阿孃體內之事,我不希望還有除卻你之外的人得知,如若你並未遵從我所言,那你阿孃的性命,便斷然不得留存了,還有便是,你阿孃的意識尚且薄弱,這副身體已幾近為我所用,因而,只要我想,便就可侵佔於她的意識之上,而你阿孃的意識能否得以清醒,也全然握於我的手中,你若心覺不滿,那便尋來一個更為上乘的置魂容器用以替換,除卻這般,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輕易自你阿孃體內離開,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