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組別和前些天的人一樣,要麼就是平平無奇,要麼就是失敗頻出,朱煜和禮青看得有些頭暈,還好時間過得挺快,天色將晚,今天的最後一組也結束了。朱煜看禮青神色凝重,想想把她拉起來,把桌面上的本子收起來,“吃飯去,坐得我屁股疼。”禮青點點頭,兩人走在路上,禮青心裡一直在想,怎麼和朱煜要一點血呢,但她又不希望朱煜真的受傷。她們找到一家麵店,朱煜已經慢條斯理地吃起了面,禮青還在用筷子攪動著手邊的湯,朱煜按住她的手,“好了,再攪,湯的調料都要被你攪沉澱了。不安的話我們就行動起來吧,不管能找到什麼。”禮青盯著她,點點頭。
她們沒有聯絡其他人,悄悄來到湖邊,想起禮青之前在這裡的異常,湖水很深,已經是深綠色,不算純澈的湖水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芒,禮青意識到那是溢位的靈力,水下住著什麼東西,住什麼不奇怪,畢竟這整個鎮子是滋養聖地,水底有庇佑的大神也不奇怪,只是這靈力很奇怪,甚至有怨氣,這份怨氣被刻意隱藏起來了,透過外溢的靈力滲透著,她注意到湖面中心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蓮花應該生在淺池,這樣非觀賞性的小湖更是沒有必要專門種下一株那麼長的蓮花,她翻找著什麼,最後把項鍊變成一根像彈力繩一樣的東西,綁在自已手上,她扭頭看向朱煜,將另一頭遞給朱煜,“你在岸上等我,這個繩索是我的法器變的,不出意外你能感受到我的靈力變化,我一給你訊號,把我拽上岸。”朱煜呆滯地捏著繩索,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她盯著禮青,禮青已經將頭髮紮起,幾根碎髮留在她的兩鬢,朱煜將繩索扔在地上,“我同意你下去了嗎?你怎麼自已做決定。”禮青不知道怎麼面對朱煜,她只覺得很奇怪,這湖不算隱蔽,應該有很多選手都發現了湖,但是隻有她一個人是被一股不知來處的力量吸引著一步一步進入湖水,好像刻意的,她一踏入這個地方,就總有聲音在她腦海裡轟鳴,而那些都是朱煜感受不到的,從一開始的,她來到這裡,包括那些人要找的人,似乎都和她脫不了干係,怎麼辦呢?她不能一直讓別人陪她冒險,湖裡的東西,她還是決定自已去看。她走到朱煜身邊,又彎腰把繩索拾起接著綁在朱煜的手腕上,擠出一個微笑,“這可不能亂丟哇,”接著捏捏朱煜的手心,為了讓她安心一些,“我水性很好的,放心吧。”朱煜沒有回應她,還是有些生氣,但禮青已經將運動服的外套脫下,朱煜盯著手上的繩索,禮青的法器在水下並不佔優勢,或許考慮到這一點,她把她作為最後的依靠,水下應當不會有太過危險的,會攻擊人的靈物,盟會一定全方位徹查過一遍這個小鎮,但是如果被水草纏上呢?如果真的出現什麼怎麼辦,她一直覺得,禮青表面看起來很平和,似乎做什麼總是,都行、看你、隨便,可實際上呢,她不會停下的,不會為任何人停下去做什麼別的事,她突然走上前,將綁在腰間的匕首繃帶連帶著未拔出的匕首一起,綁在禮青的腰上,最後只留下一句話,“不準把我的匕首弄丟。”禮青點點頭,然後轉身看著湖面,禮青水性不好,她連游泳也是剛學會不久,說真的,到岸邊的時候開始發怵了,她深呼吸一口氣,一下就跳進水裡,朱煜看著手上的一段繩索,不停生長配合著禮青。朱煜坐在岸邊,周圍太過安靜,還回蕩著剛才入水的聲響,繩索被綁在她們的手腕上,連通了兩條脈搏,她認真感受著繩索上的靈力流動,還有那頭傳來的一陣陣脈搏跳動,很快,禮青在害怕啊。
禮青掙扎了一下才開始能保持平衡,水裡很昏暗,根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她往自已法器裡灌輸了一些靈力,繩子開始發光,她讓繩子越來越長,自已在蓮花附近環繞,繩子繞成圈,整個湖水被點亮,朱煜看到手上的繩索開始發光,起身向湖水裡看,蓮花周圍閃著亮光。禮青上岸呼吸了一大口空氣,把朱煜嚇到一下,接著又下去,她一下沉就感覺周圍有什麼東西環繞著她,水流很快把她捲起來動彈不得,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她身邊穿梭過,禮青將手放置在匕首的地方,隨時準備好行動,“年輕人火氣別那麼大。”突然響起一陣老人的聲音,“我不會傷害你的,是我把你叫下來的。”禮青無法發聲,身體只是很快朝向發聲的地方,突然一個氣泡朝她飛來,直接撞上她的面部,氣泡破碎的時候,她感覺周圍的水壓變低了,“好了,現在你可以呼吸了。”禮青有些將信將疑,但也快憋不住了,嘗試呼吸了一下,她能正常呼吸,像在陸地上一樣,“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找我?”
那說話的靈物才停下來,一隻水獺探出腦袋,眼睛水靈靈的,盯著禮青,嘴邊揚起微笑,是水獺獨有的自然微笑唇,禮青本來都想好面對一隻千年大龜或者什麼龍,怎麼也沒想到是一隻大水獺,“天哪,好可愛。”禮青盯著水獺,那水獺又開口說話了,“好了,早知道我不出來了。”禮青連忙道歉,希望沒有冒犯它,它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我叫你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幫忙,但是……”話音未落,突然湖水開始震動,整個水流開始湧動,水獺開始環顧四周,它神色變得慌張,“他怎麼來了?”“誰?”禮青還沒反應過來,水獺已經將她擋在身後,“抓住我,別跟丟了。”禮青拽住水獺的毛,它快速向下遊,禮青發現湖只是個入口,下面根本就是另一個世界,整個小鎮是建在湖面上的。水裡開始發生異動,朱煜感受到了地面的震感,而那朵蓮花一轉眼不見了,她很緊張,但禮青沒有給她傳送訊號,她不能輕舉妄動。
她突然感覺一股靈力突襲而來,“左邊有危險!”突然一隻看不清的觸角從水中伸出,朝著左邊攻擊,好在水獺剛剛對禮青的話作出了反應,水獺整個身體向右傾斜,觸角沒有刺到水獺,禮青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她和水獺一起躲避著,另一邊也突然出現觸角,好在禮青對靈力很敏感,水流湍急,她只能看清那觸角像是某某種蟲子的腿,胡亂戳著,想要把誰抓走。“發生什麼了?”水獺邊逃離著邊回答她,“一個怪物,很強大,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有人形。”禮青從綁帶是上掏出匕首,朝著刺向他們的一隻觸角砍去,她在這一瞬間才看清,那觸角上長著細碎的毛毛,深色的血液在水中綻開,一下又被另一頭收回,禮青注意到腿的中間有一個疑似正在呼吸的“眼睛”,收回的血液從孔中收回,禮青找準位置,借力彈出去,匕首狠狠扎進孔裡,觸角開始顫抖,湖水開始掀起巨大的水流,水流圍繞著禮青旋轉,似乎要將她吸入某處,水獺拼命靠近她,卻被水流阻擋,眼前忽然出現蓮花的根莖,綠色的枝幹一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她感知到眼前的枝幹在隱隱發著光,一陣暖流格外奇異,她混亂中抓住,一瞬間觸控到靈力,一下就明白了,這是誰的靈器,總之不是大水獺的。她用力抓緊,枝幹被瞬間抽回,她從巨大的水流中脫離,來到一個女孩身前,女孩很快地避開水流,她帶著禮青,水獺也跟在她身邊。“謝謝你。”禮青放開蓮花,得以喘息的機會,女孩頭髮是綠色的,不自然的捲曲著,紮成兩個馬尾,眼睛泛著淡淡的粉色,膚色有些慘白,面容上不知道是印畫的還是自然生長的紅色圓形,她只是點點頭,就向前去,禮青看著她,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禮青忽然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壓迫感,“在身後。”禮青大喊,女孩忽然回頭,反手將蓮花枝幹一頭抵在一個男人的脖頸上,男人身著絲綢的褂衫,面中間拓印著蜘蛛網一樣白色的胎記,指甲上塗著深色的指甲油,下身沒有腿,或是被長袍遮擋住,他的肩膀上趴著一隻蜘蛛,水獺開始躲在禮青身後。
女孩的法器,一支蓮花似乎功效與禮青的相似,眨眼間,蓮花變成了一把劍,劍柄是蓮花狀的,劍抵在男人的喉嚨上,“不準靠近他。”男人向前靠近,劍嵌進面板裡,血開始外流,男人又向後退一步,喉嚨流出的血液開始回流,“我勸你不要相信他,你現在讓開還來得及。”禮青將大水獺擋在身後,她手邊還拿著朱煜給她塞的匕首,男人撇過頭看著她,又輕蔑地盯著大水獺,然後又擺正站姿,他站得過於筆直,讓人懷疑他頭上的短髮後應當有根長辮子,“老傢伙,好久不見你就這麼躲著我?總是讓別人替你擋災不好吧?”他還沒說完,女孩就朝後一退,將手旋轉成正向,握著劍朝他刺去,男人也不動手,只是揹著雙手,輕輕晃動身體,躲避朝他刺來的劍,他不作任何還擊,只是躲避著,他沒有想傷害女孩的心,女孩跟他至少在靈力方面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層級,女孩很執著,不知道執著什麼。水獺躲在她身後,禮青見狀悄悄把匕首藏在身後,“你和她什麼關係?”水獺很顯然愣住了,慌張了一會兒,接著又用拙劣地語言編造著顯而易見的謊言,“她,她啊,好朋友,跟你一樣,被我召喚下水以後和我成為了好朋友,然後就開始保護我了。”禮青盯著他的眼睛,突然掏出匕首抵在他眼睛前,差一些戳進眼睛裡,只停留在眼前一毫米左右,水獺突然顫抖,身體猛然變成一個八旬老人的模樣,面部卻和女孩長著一樣的紅色圓圈,禮青把匕首收回,“她是你的族人,或者更親?”老人突然生氣,“是不是怎麼樣,你到底要幹嘛?”那男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猛地伸出觸角,應該不能叫觸角,禮青看了很久,基本可以確定,那觸角是蜘蛛腿,而男人是蜘蛛怪,海州蜘蛛怪,大約是宋朝時期的一種精怪,曾擊退過雷公,是一種極高等的靈物。女孩跟著擋上來,男人一直想辦法繞過來,禮青覺得他很奇怪,要真像他自已所說那樣不想傷害無辜的話,剛才用觸角攻擊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過會不會傷害到禮青,反倒是在與小女孩對峙的情況下變得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害到女孩,明明打暈或者讓女孩暫時失去對戰能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可他依舊沒有這樣做選擇。
禮青好像想到什麼一樣,接著將老人猛地推出女孩能控制的範圍,蜘蛛怪一瞬間就抓住了這個空隙,朝著老水獺衝去,女孩慌了神,大喊著,“外公!”接著不可思議地看著禮青,禮青突然將匕首架在女孩的脖子上,“蜘蛛先生,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匕首扎進她的動脈裡。”蜘蛛怪頓了頓,接著笑了笑,“你拿她威脅我?”女孩惶恐地盯著她,禮青只是淡淡的說著話,“那更好不過了啊,我被那老傢伙騙下來,陪著他和他外孫女一起在這兒東奔西逃,我解決他外孫女,你解決掉他,不就皆大歡喜了嗎?”說完就將匕首抬起,準備扎進女孩的脖子,蜘蛛怪突然衝向她,四肢觸角包裹著禮青,禮青晃了晃匕首,“你最好現在離開這裡,我不喜歡節外生枝,我不管你們什麼恩怨,我要平安上岸。”蜘蛛怪面色閃過一絲不甘,接著又面色變為常態,將觸手收走,在水中劃開一條通道,走進去,很快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