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彼岸舟門外,一左一右都立著兩尊門像後,她才確定了小姐確實在裡邊,只不過,這尊臉色發白略顯僵硬的門神,不是姑爺身邊的人麼,原來,姑爺也在裡邊啊……

忽得頭頂就傳來一道聲音,她抬頭一看,原來是門神南星也。

“沈小姐安好啊。”

小舟瞥他一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不好過?”

南星:“……”

此刻的他面無表情,只想無語望天。

我發誓,我只想單純的打個招呼!

可……為毛話才剛出口就被終結?

這死丫頭對自己敵意那麼深的嗎?

知道姑爺在裡面,小舟心裡便打起了退堂鼓,這姑爺一身的冷氣,自己可怵的慌!

想了想,她還是重新回到了清雲閣。

過了一會兒,清雲閣點的菜餚上齊了,沈之淵便帶著沈氏在小舟的帶領下,到彼岸舟請蘇若過去用餐。

只是有些詫異戰王也在,一想到過幾日兩人便要成婚,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熱情相邀著一同前去。

謝暖晴聽到表妹說,蘇家大小姐在長廊盡頭的廂房時,她感到有些驚訝,難道這蘇大小姐在來時就已將廂房定好了?

要知道,這雲之味可是酒樓中的翹楚,整日人滿為患從沒空位的,更不要說是這廂樓閣屋。

她的沉思在看見一行人的到來時,戛然而止,驚訝歸驚訝,但她獨自出來混那麼長時間也不是白瞎的。

現下的她早將心中腹誹放下,以一臉相當得體又不失熱情的笑意,與進來的倆人打招呼。

門神依舊還是門面擔當,只不過是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兩人面上並無表情,心中……呵呵!

沈之淵今日特別高興,平日裡他極少飲酒,性格又是屬於沉靜溫和型,但今時不同於往昔,他的小棉襖與他相聚了。

沒辦法,廂房裡只有他們倆個大男人,沈之淵幾杯下肚,膽子也大了起來,拉著墨堯真與他同飲。

墨堯真也沒拒絕,就在大家捏緊手心,以為這位唯一異性王要翻臉時,墨堯真卻是很自然的端起了酒杯,與他一杯杯相撞後下了肚。

也不怪人家會怕他翻臉,實在是因為他年紀輕輕的,威名卻已名傳四海戰功顯著,何況還戴著半張面具,另外那半張臉龐的神情,是說不出的冰冷寒霜。

除了沈之淵在朝堂與他見過寥寥幾面以外,謝夫人以及沈氏謝暖晴,卻是從不曾見過,在她們看來這位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戰神的名號可不是白封的。

蘇若被氣氛所感染,也突然有點心血來潮,只是在她剛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還沒來得及端起,就被人給截了胡。

截胡的某人,不僅不害臊,還一本正經的說道:“這酒烈,你喝了要出事。”

蘇若:“……”

烈不烈的,我不知道。

出不出事的,你又知道了?

蘇若當場氣結,好不容易破天荒的想來口,還不能如願了。

果然,有人管有時也是很無奈的。

最終,這勉強可以說是家宴的場子都散場了,她也沒能嚐到一滴。

連小舟都看不下去了,偷摸著給她遞了一杯,就在她熱淚盈眶以為終於可以如願時,那手又再一次出現了。

蘇若:“……”

小舟:“……”

唉!

一把辛酸淚!

自己選的男人,就是管家婆也得含淚忍著!

出了雲之味,幾人再次向蘇若致謝告辭,並希望她能給小舟放一天假,十一年沒見的女兒剛找回,一倆個時辰自然是看不夠的。

蘇若笑著朝她揮了揮手,可謂是將一位好主子發揮的淋漓盡致。

雖然她就是,在小舟心中也亦是。

正午的陽光可謂是最上頭的時候,剛站了小會兒,她額間就隱約有細而圓的珠子爭先恐後冒出來。

不起眼的閣樓裡,一位白髮老者將街邊這一幕盡情收進眼底。

他瞅著一對璧人,踏著逆光漸行漸遠,終是低嘆一聲,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簪子放進懷裡。

***

豔陽滿天,長風送爽,一陣清風幽幽徐來,樹葉發出悅耳的沙沙聲響,襲過街道人群,拂上蘇若那張在豔陽下,吹彈可破白皙可見細小絨毛的臉頰。

蘇若心中暗叫一聲舒爽。

她抬頭睨了一眼,酒喝了不少卻沒半分醉意,臉色還依舊溫潤的墨堯真。

晃眼間,餘光瞥見一筐檸檬,蘇若眼睛一亮。

腦中閃過無數道冷盤。

得,酒不讓喝,吃菜總沒話說了吧。

一筐少說也有三四十個的檸檬被她給包圓,身後南星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將籮筐抱在懷中,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出賣了他心底的小九九。

啊啊啊,王妃又要創新菜餚了?

那就請讓他嘗一個下午吧!

此刻,他空腹的心情終於出現了一抹陽光,他彷彿看到了自己肚脹肥圓的那一幕。

然而……事情總是想得越好,摔得越猛。

墨府。

蘇若親自做了幾道冷盤,配著冰檸茶,兩人端坐在涼亭之上,伴著時不時就吹過的涼風,悠哉哉地品著酸爽。

南星坐在對面石階上,一眼鬱卒的望著那場景,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

為何要來墨府呢!

蘭汀苑多好啊!

如若回去的是蘭汀苑,說不定這些就都被他承包了!!

望著一桌子的美味,他猶如自己心心念唸的女神,卻被別人給捷足先登般……心痛。

“唉……”他生生嘆出口氣來。

“你有什麼可嘆氣的。”東灼望著手中那輕薄信封,猶如千斤重般沉甸甸的壓在胸口,使他喘不過氣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錦繩。

東灼望著那花好月圓般畫面,徹底慫了。

“都是難兄難弟啊。”南星卻以為他還在為彼岸舟門前事件耿耿於懷,於是乎,他心裡終於好受了些,有個人陪著心塞,總好過獨自傷懷不是。

東灼還想再說點什麼,那涼亭卻傳來了主子的聲音。

“東灼,去將瓊恩露取來。”

東灼應了一聲,不敢遲鈍。

蘇若望了一眼形單影隻有些落寞的身影,想起來好似自己忘了些什麼。

隨後,她很隨意說了一句,“南星,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