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站在蘇若身旁,將這幾天調查好的情況一一相稟告,挺拔如松的身影站的筆直,就好似一顆粗壯大樹般,立在她身旁,為其遮擋暴雨烈陽。
聽他說完,蘇若先給自己倒了杯茶,分三口飲盡後,她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一句,“辛苦了。”
南星心裡卻異常興奮並不覺得辛苦,甚至還有點這是光榮使命的感覺。
忽然瞥見一抹紫色身影,蘇若對著南星擺了擺手,南星會意,立馬躍上牆頭,隱在了暗處。
這可把南堂眾人高興壞了,上次被拉去樹林深造,他們才深刻意識到自家堂主的重要性。
一個個眼裡都泛著亮光,直盯著他看,這讓南星感到很懵逼,他自是不知在他走後他的地位得到了直線上升的趨勢。
故此,這些赤裸裸的眼神看在他眼裡就變了味,不就是去給王妃辦了件事嘛,不至於……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嫉妒吧?
南星一個個回瞪了他們一眼,眼裡的嫌棄與不屑毫不掩飾,這讓南堂眾人眼裡泛光更出彩了,他們堂主果然還是那個攬包抗揍一點不虛的熟悉“領路人”。
“小舟,你過來。”眼看她手裡拿著小鏟,要繼續去鼓搗那花,蘇若將她叫住,她思慮了會兒,還是輕鬆些與她交談好了,“沒,還是我過來。”
被小姐叫住,小舟下意識就想放了工具,朝她走去,可在這時,小姐卻又改了心思,她也沒多想,以為小姐是待得枯燥了,想看看自己打理花草。
不得不說在養花方面小舟天分不錯,前兩天剛送來的花草,被她移植到了走廊外邊的空地,而這方空地,自己屋子開啟門就能瞧見這塊芬芳。
這些花草已適應了院裡的土壤,現下正迎著暖陽含苞待放,蘇若伸出隻手來,輕輕撫上一朵暗紅色菊花,在花紅碧葉的映襯下,將本就蔥白細嫩的手,顯得更加如雪般潔白無暇,就連手背的青筋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舟,你對來蘇府之前的記憶還有些映像嗎?”最終她也沒對這朵迎著陽光,唯一盛開來的小花下手。
聞言,小舟手停頓下來,認真回想了會兒,才又搖搖頭說著,“記不清了。”
她連自己幾歲進的府都忘了,只隱約記得是在很小的年紀,也不記得是如何到的人牙子手裡,只記得進府後夫人幫過自己,後來還讓她留在了蘭汀院,院裡的嚒嚒也經常照顧她。
“你想找回你的家人嗎?”那時她年紀尚小經過輾轉受到驚嚇怕是常事,記不清很正常。
小舟抿抿唇,沒再說話,只繼續低垂著眼簾刨土,那鏟子刨的位置卻都在同一個坑裡。
過了半晌。
突然她將手裡的小鏟子丟在一邊,一臉驚愕的盯著蘇若,那撲閃的眼眸裡蓄滿了水波,晃得蘇若心疼。
“小姐,你是不是……不要小舟了?”伴著話落,那蓄在眼裡的波紋再也蓄不住般,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那淚珠滑落看的蘇若心疼,她將淚流滿面的小舟輕抱著,手安撫著一下一下輕拍著背。
此時,她更多的是頭疼。
她想,雖然兒時的記憶很模糊,但小舟心裡想必是渴望父母疼愛的。
是啊,有誰想孤身一人於這世間,又有誰不想感受那家的溫暖!!
“小舟,你聽我說,這次南星出去是替我辦件事,和那暖晴有關。”這事無論如何都瞞不住她這當事人,現下最明智的就是讓她知曉,如若那沈家上門來,她一事無知才更被動。
這下,小舟腦海閃過那成衣店老闆看自己的神色,當時那眼神驚顫且熱烈,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最後躲在小姐身後。
“你身上是否有胎記類的記號?”她想擦去小舟臉上的淚珠,又想起那手帕剛被她給胡姨娘擦過汗。
現下,也只得掀開外袖,用裡襯的柔衣給她擦眼淚了,擦淨後,她愣了一下,想到這法子自己還是衍用了墨堯真的創意。
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心中沒來由的暖了起來。
小舟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肩膀,點了點頭,她心中大概清楚了小姐不是不要她,而是想幫自己找家人。
她跟蘇若一塊從少不經事到如今,算是一塊長大的,她心裡早將小姐當作她唯一的親人。
如此,蘇若心中也有了底,那沈家風評很好,此事若是真的,那小舟日後也有了依靠。
“我一直將你視做妹妹,從來沒想過將你丟棄,只是我也想,你此生除了我還有家人可以依靠,不想你就此一人,你明白嗎?”蘇若將小舟挽扶著來到石凳坐下,語氣輕柔溫暖,就好似老母親在自家女兒,出嫁時的語重心長諄諄告誡。
蘇若一顆老母親似的心現下正沸騰,本來此事是件好事,她不希望小舟心裡有負擔或是會錯了本意。
“嗯,小舟明白。”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小姐待自己極好,特別是這兩年尤其明顯,從字眼行間中她也聽出來了,那老闆似乎和自己身世有所牽連。
想到此,她心裡隱隱有些期待,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孤夜,在還是依偎在孃親懷裡撒嬌的年紀,自己卻早已是孤寂一人,開始了自力更生。
左肩上那枚火紅的四瓣模樣,她也不知那是四瓣花或是四葉草,又或是別的什麼,她只知,那是她無數個暗黑深夜,唯一陪著她一起度過,那孤寂膽怯又無助的存在!
***
日頭漸移西去,彼時還是刺眼金光的豔陽,此時已成一輪暖紅霞光,所耀及的白雲茫霧,正呈現出一副美輪美奐的五彩晚霞光景。
田間地頭勞作的人們,正踏著五彩霞光的小路上,向著更為溫暖希冀的家舍往回趕,空中灑下暖色夕陽,將一道道人影拉長,悠揚搖曳於耕作的田地間,清澈的河水裡。
提前收到回信說姨父一家要來的暖晴,今日早早便關了店,在客棧訂好了上好的房間,還在雲之味定了間廂房,自己則在城門底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