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從解下了身上的包裹,倒出一堆瓶瓶罐罐:“這是剛練好的丹藥,也不知道哪個對你的病症,要不你就都吃了吧。”

說完他就把幾瓶丹藥都倒在手裡,一把全塞進了狐狸精嘴裡。

“嚼嚼~”他拉了個凳子坐在了床邊,滿眼期待:“有用不?”

狐狸精被噎地說不出話,又不敢輕易亂動,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要喝水。

小道士得意擺擺手,“小事小事,不用太感謝我,我告訴你,這些丹藥我練了好久,能不能管用咱先不說,量咱都能管飽,而且我還偷偷給你拿了幾瓶師傅練的,那我師傅練的,那可是!”他自信地搖頭晃腦。

等他吹噓完,胡花斑已經硬生生嚥下去了一點,終於可以乾澀地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個字:“水。”

“哦哦哦水啊,你擠眉弄眼的,我以為你想感謝我呢。”他趕緊起來,拿起桌上的水壺給他往嘴裡灌,邊灌邊感嘆:“你別說,這個真方便,你們大夫給病人喂藥的時候時常有喂不進去,有沒有想過這個法子,這茶壺肚大嘴小,多方便喂藥啊。那勺子一勺得半勺漏脖子裡,還得換衣服,嗐,麻煩麻煩。”

等他感慨完,狐狸精已經被他灌吐了,水混著丹藥吐了一床。

看著浪費的丹藥,小道士放下壺拍腿惋惜:“哎呀哎呀,白瞎了我這些靈丹妙藥,要不我給你撿撿你再吃回去。”

“滾滾滾。”狐狸精終於能說話了,他也沒再客氣的。

小道士白了他一眼,後退了幾步,讓那些丫鬟給他收拾收拾,才發現那個一身黑衣的女人一直就在後面站著。他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這不會是個小寡婦吧?

幾人把胡花斑抬到窗邊的塌上,開始收拾床。

他一屁股坐到了狐狸精身邊,小聲問道:“這人誰啊?我知道你愛留戀煙花地,但是不至於找個小寡婦吧。”

狐狸精被他氣得無言以對,嘆了口氣說道:“什麼什麼什麼啊,這是——”他語塞,還真不知道她叫什麼。

“還沒問仙姑尊姓大名?”

“許流光。”

狐狸精看了那個小道士一眼:“小林,有烏鴉變成的神仙嗎?”

小道士回瞪了他一眼,“叫我林道長,”說完,他又單手攆訣開始掐算。

“烏鴉神,沒有吧?沒有,好像沒有。”

見他還一臉篤定的自問自答,許流光不屑道:“你孤陋寡聞你,天上神仙數以萬計,你不知道就說沒有啊,”

“也是也是,”小林道長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

“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鄙人胡花斑。”

“胡花斑?這是什麼名啊。”

“對啊,這是什麼名啊。”坐在他身邊的小林道長也附和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跟我說你的全名。”

“我們妖精修成人形,是要討封的,這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

沈流光繼續吐槽:“那你找的這個人也挺沒文化的,起這麼個不三不四的名。”

“你懂什麼,”沒想到胡花斑還不讓別人吐槽,回懟道:“這就灑脫,這能叫沒文化嗎?你以為你叫什麼許流光就好聽嗎,還流光,流光什麼啊,流光血就死了知道嗎?你是神仙也不行。”

“我——,”提起名字她竟一時語塞,“我的流光,是流光溢彩的流光,是誇讚我一身烏黑的羽毛流光溢彩的,你是不是真不讀書。”

“您是神仙,修行多年,自然是比不了您讀書多。”胡花斑嗆了她一句,邊趴下不再說話。

“小道士,你叫林什麼啊。”

“小道林不苦。”

林不苦,這名字果然是一點期待都沒有。

奚麟兒,麟兒。許流光看見林不苦就想起了奚麟兒,也是後來她才知道,麟兒這名字起得好,不知道他出生的時候,家裡是多麼的期待和驕傲。

“怎麼名字起的,一個比一個潦草。”

“我是孤兒,是我師父路上撿的,當時我身上只有一個刻著林字的牌子,我師傅看我苦,就給我起名林不苦。”

許流光聽完他的故事咂咂嘴,“可憐孩子。那你們觀裡有成仙的道士了嗎?”

“目前沒有,但是我師祖已經一百二十七歲了,應該能成為第一個登仙的人。”

“那你回去告訴你師祖,別修了,早死早投胎吧,當神仙沒什麼意思的。”

“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行,你們一個個就修吧,上了天就知道了,沒有當人自在。”

“那你怎麼不當人?”

流光歪頭看著他:“你以為我有的選嗎?”

“那你多少歲了?”

“一百多歲。”

“多少?!”兩個人同時驚歎。

“怎麼了?”

“你居然已經一百多歲了!”

“你居然才一百多歲?!”

兩個人再次同時感嘆。

“什麼叫才啊?”小林回頭看著趴著的胡花斑,“一百多歲,老怪物了好嗎?”

“你——”流光眼一瞪手一抬,就定住了小林,然後起身從胡花斑身上抹了幾把藥糊糊已經圖了他個滿臉滿嘴,“這臭嘴的毛病,就得吃點藥治治。”

“他就是個小孩,你別欺負他,”說完胡花斑就想給他把定身法解了,但是發現自己解不開。

“我都說了,我是神仙,是弱了點,但畢竟也是仙術。”

看自己實在解不開,胡花斑也不管了,反正小林的賤嘴也該找人治治了。他又問道:“你一百多歲就能成仙了?這世道公不公平啊。你是不是有什麼秘法,或者歪門邪道什麼的。”

“哼,”許流光得意地搖搖頭,“我要是說,我這一百多歲,都是仙壽呢,我成仙,根本就沒經過修煉。”

“啊!你說你一出生就成仙了?”胡花斑不顧疼痛居然爬起來一點點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我就不能是天仙嗎,”見他一直看不起自己,許流光索性擺爛,“老孃就是命好,沒辦法。”

“我用了五百年,從狐狸修成人形,又用了三百年修煉出我第二條尾巴,結果天劫劈掉了我一條命,三百年,白練了,之後這四條尾巴,我用了九百多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剩下的四條尾巴什麼時候能修煉出來,你說你一百多歲,已經是一百多年的神仙了。”

“嫉妒了?”許流光拍拍他的臉笑了,“你就慢慢嫉妒吧,”

她打了個響指,放開了林不苦。

“讓你們這的人備飯吧,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