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推開這只不知死活的狐狸,沒想到他居然掉下了淚:“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在劫數內,應該不會劈你的。”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許流光更慌了,上天有沒有好生之德自己能不知道嗎?看來今天得陪著他一塊死了。

自己的雖然名義上算個神仙,但是法力的確有限,剛才已經被劈了五分熟,現在他抱得又緊,根本無力掙脫。

又是轟隆隆的前奏,流光破口大罵:“我是個神仙!你這是弒神!”

明顯胡花斑沒聽見,天上的雷公也沒聽見,因為又一道天雷,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劈了下來。

她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我恨這個爛世道,沒想到被一個妖精連帶著給劈死了。

正等待和這個狐狸精被一塊被劈到二十分熟,沒想到天雷意外地在他們頭上炸開了,上天,果然還是有點好生之德的。

她睜開眼,原來是她那個掃把接住了那道天雷,她流下一滴劫後餘生的眼淚,夜嘯之前說它是個神兵自己還不屑,原來真是個神兵。

一直緊緊抱著她的狐狸精也發現雷沒有劈到兩個人身上,知道自己渡完了劫,一下卸了力,死死砸在沈流光身上,暈了過去。

“你最好是死了!”許流光一腳踢開他,狼狽地爬了起來。

“一個妖精還想帶著我一塊死,正好馬上入冬,我不扒了你的皮給自己做件大氅。”她抬腿就要再給他一腳,但發現對方已經遍體鱗傷,應該是已經被劈了幾道了,沒有一點能做衣服的好皮了。

這一腳雖然沒忍心踢下來,但是心裡還是覺得不解氣,許流光拉起了對方一條尾巴準備割一條。

你我擋天劫?那我就割你一條尾巴讓你這白渡這一劫。

掌心化出黑色利刃,直接對準了他的尾跟。“別說我心狠,我就不取你性命了,割你一條尾巴,給我做個項帕。”

天劫早就燒沒了他的衣服,胡花斑赤條條一個人趴在地上,流光剛把刀搭上去,他便睜眼醒了。

一回頭,那顆狐狸腦袋變成了俊美的男人。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她愣了一下,一是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尷尬,二是他長得,實在太俊美了。怪不得這麼多年了,都用狐狸精來形容極具誘惑的美人,這小內雙的狐狸眼,紅著眼眶哭得梨花帶雨的,流暢如刀鋒的下顎線,再加上一身的傷,誰會忍心割下他好不容易修來的尾巴。

她再一揮手,羽毛便輕飄飄落在了地上。然後踩到他最新的傷口上,洩憤地碾了幾下。

“想拖我一塊死是吧?”

一時間,狐狸精的喊叫聲跟剛才打雷的聲音差不多大。

“想不到吧,老孃是神仙。”許流光用法力變幹了衣服,但是傷口被天雷劈的,一時半會還好不了。

看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流光還是很生氣。殺了他,佔了他的修為,讓自己下次再遇見這樣的事,不至於再被一個小妖怪欺負,她突然在心裡想到。

她一直想這麼做,但是一直沒這麼做過。

下一秒,她感覺傷口上一陣冰涼,她低頭一看,胳膊上已經被塗上了草藥,還是這個狐狸精口嚼的。

啊啊啊!她趕緊用手掃掉,太噁心了。掃掉之後又把手指在樹上蹭了蹭。

結果狐狸精居然拉住了她胳膊,然後又放上了一坨,並輕聲細語的解釋道:“這是草藥,能止血的。我以前受傷,都是這樣處理。”

因為涼颼颼的草藥真的壓制住了面板火燒火燎的痛感,許流光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地上的狐狸精,質問道:

“你想害死我?”

“姑娘不在劫數里,你看,最後一道天雷沒有劈下來。”

“沒劈下來是因為我帶來的法器擋住了,不是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有沒有好生之德我自己不知道嗎?”

越說越生氣,許流光抽手又給了他一巴掌。自己唯唯諾諾苟活這麼多年,連上天述職的時候偶爾會被母雞們打都忍著不發作,居然差點被他一隻狐狸精給連累死。

“你有法器?”

此話一出,許流光剛停下的手就又扇了他兩個嘴巴。

“想不到吧,我不僅有法器,我還是不是妖怪,我是神仙!”她越解釋,越是氣急敗壞,“我他媽都說了三遍了!我是神仙我是神仙!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狐狸精還是面無表情,可能是被她扇蒙了,也可能是覺得她可能被劈傻了。

“行了。”許流光突然又平靜下來,“我知道你覺得我的修為低,不然也不能讓你要挾了,但是我的確是仙,的確是。”

她死死盯著盯著他,似乎是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真誠,然後莫名其妙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不僅利用我還看不起我,你真該死啊!”

胡花斑本來就因為歷劫虛弱無力,又感念對方救了自己的命,所以並未還手,只是發出了來自靈魂的疑問:

“你也能修仙?”

“看出我真身來了是吧?”

他點點頭,“我也算是修行多年,第一次見烏鴉修行。”

許流光一聽這個,居然笑了,然後彎腰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不知者不罪,我不怪你。”

說完她居然給了狐狸精一個擁抱,她像像他剛才抱自己那樣,死死地箍住了他。然後把手放到了他背上的傷口處,把手指戳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又是驚起群鳥的尖叫。

“我信了!我信了。”

看他認錯,許流光主動解下一件外衣給了他。畢竟他現在是個人身,雖然有尾巴遮擋重點部位,但畢竟是赤身裸體的,有些不雅。

只不過她的衣服對一個身高八尺的男人來說有點小,狐狸精有些袒胸露乳地跟在她身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你去哪?”

嘴上是問他去哪,但是許流光心裡卻是琢磨自己要去哪,在人間這麼多年了,第一次被傷了翅膀,那些母雞打自己,都不會傷自己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