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無處可去了。”
“那要一直在這嗎？”
她似乎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這個問題，才回答道：“不知道，我是漢人，就是走的話，可能也是到南方。”
“那要等多久呢？”
沈流光嘆了口氣，“等天下太平些的時候吧，”說完起身笑了一下，“你休息吧，我去院裡沖洗一下身上的血。”
黑夜裡，女人打來井水，褪下了身上的衣服，直接用冰涼的井水往身上潑，沖洗乾淨後，她又跪下把頭髮浸到了水桶裡，烏鴉只是呆呆地看著她，但是她並不害羞，只是問道：“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很——，好看？是這麼說吧，很美。”
她自嘲地笑了笑，沒否認，卻說道：“亂世，長得漂亮也沒什麼好的。”
洗完澡，她並沒有帶烏鴉去自己在偏殿的小角落，而是和她一起在大殿的角落裡捱了一晚上。畢竟剛認識，不信任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烏鴉並沒有問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烏鴉便拜別了女人繼續趕路，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也沒說兩人日後可能還會再見，只是換上了她昨天夜半拿出來的男裝，然後離開了。
路上烏鴉拿著卷軸喃喃自語：“這麼要修葺的地方，我要是最後再修這裡，她是不是可以躲久一點。”
她加快了腳步，接下來的任務很順利，因為她並沒有按地圖上的指示，一個挨一個的修葺，而是先挑人都死絕了的地方消磨功夫。
修葺到第三個廟，她在院裡框框挖坑的時候，突然覺得頭頂一黑，一抬頭，就看見了夜嘯正站在坑前，低頭看著她。
“你想嚇死我？”
他不屑地調侃道：“正好，死了直接埋這個坑裡了。多方便。”
她杵著鋤頭懶散的問道：“怎麼也下來了？”
夜嘯伸手，示意要拉她上來。
“先上來再說。”
“沒挖完呢，你知道那佛像多大嗎？”
夜嘯點點頭，“知道，不是說了讓你埋深山老林裡，別被打擾，你怎麼埋院子裡了？”
“第一，不讓我用法力，我怎麼把這麼大個東西運深山老林裡？第二，這兒的人都死絕了，和深山老林差別不大。第三，我懷疑人真的要因為自相殘殺死絕了，抓緊通知天神，造些新的吧。”
夜嘯聽她說這麼多，也只是弓著身子笑眯眯的看著她：“先上來。”
烏鴉一個彈跳就從坑裡跳了出來，她一面撣身上的土，一面問道：“怎麼了？又有什新指示。”
“真讓你問著了，好事。人間新皇登基，重振佛教，你不用偷偷地修葺了。”
烏鴉還是面無表情：“可以正大光明的幹了嗎？”
“是不用你幹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而且你放心，人，是死不絕的。”
“那我能回去了？”
他點點頭：“可以了。”
“真的？”
誰說自己會一直倒黴，本以為自己下半輩子就得在人間挖坑了，沒想到就這幾個月，就完事了？
“那你能給我請個功嗎？我知道我沒有修很多，但是我沒有功勞又有苦勞吧，是你們突然就一下就有任務交給我，一下又不用了，這不關我什麼事兒吧。”
“哎哎哎，別你們你們的啊，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說完他又自然地給烏鴉掃了掃頭上的土，“再說了，這些髒活累活不是我下達的指示，我就是個傳話的，一個人皇一個想法，這誰能想得到。你先收拾一下自己，我再和你說別的，你看你臉上。”
烏鴉似乎是不相信，小聲問道：“說真的，人皇一個小小命令，就動搖天界的決策了？”
“天界也是要受人間香火才能繁榮昌盛的。要不人皇滅佛能讓佛教震怒至此嗎？”
她抬頭看了看天，又問道：“我的意思是，這麼多神仙，閒著沒事可以多商議商議，你要知道，他們隨便一張嘴，我們下面這些人要跑斷腿的。別剛把我調回去，不出一時三刻又變卦了。”
夜嘯也學著她小聲說道：“這已經是商量過的了，就安排誰下界這事，就商議了整整七天，才確定不允許佛界插手，我們派人解決。誰知道你剛下來沒幾個時辰，又開振興佛教了。”
“我下界都幾個月了！”
夜嘯還是經典的皮笑肉不笑：“你也知道你都下界都都幾個多月了，才修了三座。”
“你監視我？”
“我這叫監工。而且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這麼長時間選定了讓你下界，這說明什麼，說明天庭派你完全是深思熟慮的結果，你回去之後不要亂說。懂嗎？”
“懂了。”她點點頭，“完全懂了，那你能不能給我請個功。我就不用回清宮了吧？”
“這個當然可以啦，你可是改善佛道關係的功臣，怎麼能是清宮隨便找的雜役呢，你是——，稍等啊，”他從袖子裡拿出一紙文書。
“哦，對了，你是厚土金烏顯聖天女。”
“什麼？”這拗口的稱呼聽得烏鴉一愣一愣的。
“你不是要獎勵嗎，獎勵來了，還不快接著？”
烏鴉還是一臉懵：“這麼突然，這麼倉促嗎，不用等我先回去？”
“不用！”夜嘯搖搖頭。“以後你的法號，就是厚土金烏顯聖天女，不在是清宮無名無分的小雜役了。王靈官知道嗎？五百靈官之首，都天大靈官，以後你就是王靈官手下的天女。王靈官可是玉帝的御前大將，又能鎮山護法，護道教宮觀不受邪靈侵擾，你在他手下掛名，那真是天大的榮耀。”
“什麼？”烏鴉還是一臉不知所云，“什麼意思？”
“你不是讓我給你請功嗎？現在這個封號，夠大嗎？”
“她撓撓頭，“你知道的，我以前就是是烏鴉，成仙之後也沒機會讀書，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我成這個什麼顯聖什麼天女之後，回到天庭有什麼待遇嗎？”
“待遇那肯定是提高了，你想想，那可是王靈官！”夜嘯表情誇張道：“像我們，不過是在二十八星宿手下當差，二十八星宿什麼地位，王靈官什麼地位，就以後我們見了你，還有那幾只母雞見了你，誰不得稱呼一聲烏鴉姐。”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沒想到烏鴉也不傻，直接反問道：“那我地位都這麼高了，為什麼會讓你一個比我地位低的人來給傳令？”
“那不是，那不是因為咱倆熟嗎，而且王靈官護一方道觀，我們婁宿星君管著宮觀寺院，我們不是關係近嘛。”
烏鴉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又道理，興奮的問道：“所以靈官知道我嘍，那他有沒有給我起一個名字，他知道我沒有名字嗎？”
夜嘯一愣，隨即笑眯眯的答道：“起了呀，厚土金烏顯聖天女，還不夠氣派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她急了，對著夜嘯吼道：“就像你現在叫夜嘯，白羊現在叫白衡，我不能沒有名字吧！以前都叫我烏鴉，現在不會都喊我厚土金烏顯聖天女吧，這是法號。”
夜嘯繼續裝傻：“多好啊，我都沒有法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