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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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暴遮天蔽日,蘇沐被砂礫不斷颳著,睜不開眼睛。
他肌膚麻酥酥的,雖然身體沒有受到什麼問題,但身上的衣服卻已經完全破碎掉了。
畢竟他的肉身強大,可是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他的衣服是沒有受到保護的,也就是最為普通的衣物。
在這種一般練氣境修士都有可能沒辦法抵擋的沙塵暴中,尋常衣服根本不可能擋住。
也就是說,現在的蘇沐,完全是赤裸著身子的,無情地拍打著每一寸裸露的面板。
黃沙四處都是,幾乎已經充滿了蘇沐身旁的每一寸空間,雖然這些黃沙沒有辦法傷害到蘇沐,但卻讓他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即便睜開眼睛,眼中也是一片昏暗的黃色,根本沒辦法去辨認前方的道路。
空氣中瀰漫著厚重的塵土味,蘇沐因為靈軀被大大削弱,“淪為”凡人的關係,他不得不需要呼吸,而又因為周圍都是沙土的關係,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著大量沙土,甚至會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吞嚥乾燥的沙子。
一開始,他還能透過身體調節,讓異樣的身體恢復過來,可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呼吸,一次又一次將沙土吸入喉嚨中,他的喉嚨裡開始充滿了異物感,令他難以順暢地呼吸。
蘇沐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哪怕大汗淋漓、虛弱不已,他也必須尋找出路,而不是在這沙塵暴中坐以待斃。
畢竟,他雖然不知道這沙塵暴有多麼龐大,但之前,在沙塵暴剛剛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時候,可是遮蔽天地的啊。
哪怕他用最小的可能去推測這個沙塵暴,沙塵暴也足有數十里寬,長的話更不知道有多少。
就這樣的規模,蘇沐可不認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地熬過去。
他開始在沙塵暴中行走起來,肉身強度尚在,所以他走起來沒有任何阻礙,畢竟是個練氣七層的體修,而且前不久還吸收了結丹境修士的精血,把皮肉給大大強化了一遍。
只不過,走起來沒有任何阻礙,不代表他不會感覺到疲憊。
為了能在沙塵暴中行走,蘇沐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會付出巨大的消耗,本來他就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近乎虛脫,結果在進一步的消耗下,他更加疲憊了。
他並沒有堅持太久,便因為竭力而停止了下來。
沙塵暴依然在繼續,他無力地坐在地上,用手遮住口鼻,其實這種行為是完全沒意義的。
因為沙塵暴實在是太大太密了,哪怕他遮住了口鼻,砂礫也能從各種細小的縫隙中鑽進去,然後不斷“噁心”著蘇沐。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已經幾乎完全被沙土堵住了,不僅是喉嚨,鼻腔中也都是。
然後他的眼眶中滿是沙土,睫毛遮擋灰塵的作用,在如此誇張的沙塵暴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用。
蘇沐模糊的看著沙塵,在這片混沌之中,人顯得格外渺小與無力。
視線被遮擋,方向感喪失,即使是最熟悉的地方也變得陌生而遙遠,甚至於蘇沐剛剛走過的路,他稍微一轉頭,就會忘記自己剛走過的路,完全找不到方向。
在這種情況下,蘇沐感受到無助和絕望,他彷彿明白了上一世中,那些誤入無人區的無助旅客。
那些旅客,在無邊的無人區中,所感受到的無助和絕望,可能就和他此時此刻差不多吧。
“吼——呃!”
忽然,在混沌混亂的沙塵暴中,在嘈雜到讓人覺得耳膜生疼的雜音之中,蘇沐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嘶吼,隨後便是一下子軟弱下去的悲鳴。
蘇沐頓時來了精神,一下子站起身體,然後扭過腦袋,看向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面色有些猶豫,從剛剛的聲音來看,對方肯定是一頭妖獸,嘶吼是淒厲痛苦的,悲鳴是虛弱絕望的。
也就是說,如果這不是妖獸的陷阱的話,很可能是一頭妖獸在臨死前所發出的掙扎的聲音,就算不是臨死前發出的,對方也多半虛弱不堪了。
蘇沐想要去往那個方向看一看情況,現在的他,飢腸轆轆、口乾舌燥,已經是極度虛弱的狀態,就和他還是凡人時,幾天沒有吃飯的狀態一模一樣。
換句話說:他的靈軀……餓了。
他繼續能量的補充,可在這沙漠之中,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獵物,更別提獵殺妖獸後補充能量了。
而這一聲悲鳴,對他來講,很可能就是一處非常不錯的能量補給。
只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悲鳴可能真的是某頭妖獸臨死前發出的不甘動靜,可也有可能是對方的陷阱,就是為了吸引蘇沐這種渴望能量,甚至不惜獵殺妖獸的生物。
蘇沐皺著眉頭猶豫著,可很快,他便下定了決心。
身軀已經快到燈枯油盡的地步了,如果不及時補充能量的話,他有很大可能沒辦法度過眼前沙塵暴的難關。
所以,擺在他面前的,看似是一個“去或者不去”的選擇,實則他根本沒得選。
要麼在沙塵暴中一點點絕望,然後逐漸走向死亡,要麼賭一把,去看看這聲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是陷阱的話,那以他的狀態,多半也是一死,和在沙塵暴中逐漸走向死亡是差不多的。
可如果不是陷阱的話,那對他而言無疑於雪中送炭,沒準他能靠著妖獸的屍體活下去,就像當初他在燈枯油盡時獵殺到的野雞一樣。
那時的話,父親剛死沒多久,他也才剛掌握【狩獵】這個技能。
入門級的【狩獵】,再加上天寒地凍的,讓他在長達兩、三週的時間裡一直沒有獵殺到獵物。
他飢腸轆轆,差點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不得不出門打獵,畢竟如果他不出門打獵的話,就只能在家裡等著餓死,除非天上掉餡餅。
可如果他出門的話,雖然也有很大可能死在路上,但機率終究是不是百分百,他還是有一絲希望活下去。
而事實證明,他不是天才,不會引來老天爺的嫉妒,只會讓老天爺同情。
他在行走數里地,一直沒找到獵物,軀體失去大半知覺而倒在雪地中,意識逐漸潰散的時候,一隻野雞落在了他面前。
野雞似乎沒想到他還活著,或者是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物種,在他差點閉上的眼睛面前溜達著,甚至還用細長的雞喙去啄了啄蘇沐的手。
那一刻,蘇沐彷佛看到了菩薩的微笑,他幾乎是用最後的力氣抓住了野雞,在對方還沒有嚥氣、死亡的時候,就一口咬在了野雞的脖子上。
一嘴下去全是雞毛,可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吐出來,只是貪婪地吸著從脖子傷口中流出來的雞血,像是抓住了稻草的溺水之人。
雞血入腹,化作能量、卡路里,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之後,蘇沐“幸運”地又獵殺到了其他的獵物,順利撐過了冬天。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那頭野雞,蘇沐就不可能活下去,也就沒有之後的蘇沐了,沒有現在的練氣境七層的體修了。
“橫豎也是一死,倒不如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蘇沐下定決心之後,強打起精神,朝著之前聲音發出的方向緩慢前進。
…………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沐的身子停了下來。
在他眼前,儼然躺著一具巨大的獸屍,獸屍雖然死了,但因為剛死不久,強度還在,所以並沒有被沙塵暴破壞掉,依然保持著外形的完好。
獸屍巨大,少說也有七、八米長,不過沙塵暴的存在,讓蘇沐只能看到模糊的黑色影子,看不真切這是個什麼物種。
他鬆了一大口氣,如釋重負,整個人“吧唧”一下坐在地上,靠在獸屍之上。
雖然他剛剛並沒有走多久,從客觀角度來看也就是一盞茶不到的時間,但是狀態和環境,讓他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差點沒有堅持來到獸屍前。
他稍微喘息了一口氣之後,也顧不上研究者到底是頭什麼妖獸,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他感覺自己像是咬上了一塊鐵板,堅硬無比,讓他牙齒生疼,畢竟如果肉身強度不強的話,對方的屍體早就在沙塵暴中化為烏有了。
不過妖獸屍體雖然堅硬,但蘇沐的肉身顯然更勝一籌,更何況牙齒堪稱是除了骨頭外,人體中最為堅硬的部分了,硬度肯定是大於這頭妖獸。
咔啪
一聲脆響,蘇沐的牙齒直接咬穿了妖獸的甲殼,苦澀的血液瞬間充滿他的口腔。
可能是妖獸才死沒多久的原因,血液尚且溫熱著,他口腔很是灼熱,他大口大口吞嚥著血液,這一刻,他彷彿握住了整個世界的溫暖。
血液雖然苦澀,但進入他腹中之後,《赤血煉身》立馬就運轉了起來,久違的氣血開始在他體內湧動,給氣血枯竭的筋脈和肉身送去了寒冬中的溫暖。
明明這頭妖獸聞起來很是腥臭,可在蘇沐鼻腔之中,卻充滿了食物的香氣,這“香氣”瞬間喚醒了他體內每一個細胞,氣血開始讓他的身軀開始復甦。
隨著妖獸血液被他一口一口吞下,飢餓帶來的虛弱感開始慢慢退卻,取而代之的是從心底湧出的滿足感。
如果不是真的餓到極限,是沒辦法體會到這種滿足感。
就像是大旱了十年,都到了開裂的地步,連地下水都完全枯竭的土地,突然之間迎來了一場降雨。
而且這場降雨還不是毛毛細雨,而是那種能夠引發山洪的大暴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蘇沐的心臟開始跳動起來,咚咚地跳著,有力而健壯,像是剛剛出生的小牛犢一樣。
他枯竭的血液開始被輸送向全身,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感。
這感覺太過痛快,也太過讓他舒坦,他甚至沒有利用這氣血來修煉皮肉,也沒有刻意控制功法,而是任由《赤血煉身》自己運轉著,將被他喝下去的血液轉化成氣血,又用來滋潤他的身軀。
“啊~活過來了。”蘇沐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直到從瀕死狀態中完全脫離出來,他才從妖獸屍體上鬆了口。
不過,他只是脫離瀕死,狀態還不算太好。
他本來是打算繼續吸食血液的,不過因為妖獸已經死了,血液失去了流動性,所以蘇沐咬下的這一塊區域,已經被他吸得差不多,很難再吸食出大量血液。
於是,他打起了血肉的主意。
他用力掰開妖獸外殼的豁口,露出了裡面紫黑色的血肉。
腥臭味道撲面而來,可他完全沒有在意,直接撕扯下一大塊血肉,然後像是山珍海味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其送入口中。
肉食所帶來的滿足感,是遠遠超過血液一類的液體的,尤其是對於蘇沐這種吃慣了食補的人來講,吃肉的滿足的感覺難以言表。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食物在舌尖上緩緩融化,還沒入腹呢就開始被煉化了,隨後溫暖的氣息順著食道一路下行,沿途就在滋養他的肉身了。
食物剛進入腹部就被消化了,不過縱然如此,他的肚子也不再發出空洞的聲響,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踏實的充實感。
一開始,他的進食還顯得小心翼翼,可兩口血肉入腹之中,他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化身狂暴的野獸,大口大口吞食著。
隨著每一口食物的攝入,他的臉色漸漸恢復了血色,身體也跟著放鬆下來。
原本緊繃的神經一點點舒緩,整個人像是從死亡的世界中解脫出來,他肌肉開始有力隆起,血液開始迅速流淌,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飢餓所帶來的疲憊和痛苦,在這一刻都被溫柔地撫平。
也不知過了多久,吃飽後的他靜靜地坐著,縱然風沙依舊,他也享受著這份寧靜和平和。
而且,風沙也在一點點褪去,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新,他連呼吸都變得輕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湛藍色的天空重新出現在他面前,他看著天空,長出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