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地上的蘇沐,回答道: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他。”

彭彥祖連忙將目光投向地上的蘇沐,他這才注意到原來蘇沐沒有死,眼睛還一眨一眨的,胸口也在微微起伏。

蘇沐看著他詢問的目光,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

彭彥祖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但好歹是比之前安心了不少。

要知道,當時他感受著青年劍修毫不壓抑的劍意的時候,真的有一種要被斬成兩瓣的錯覺,哪怕當時他手裡攥著數十張符籙,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既然劍修有著這般實力,想來是不會大費周章來忽悠他的。

況且,蘇沐不也沒死嗎,雖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但沒死就是沒死。

“所以,後面真的沒有人了嗎?”

彭彥祖聞言,點了點頭,態度恭敬地回答道:

“對,其他人都被攔下來了,只有我和他逃了出來,哦,還有俊皓兄。”

“行吧,這一批的點子王都在這兒了,想來估計是真沒了,哎,你們這一批真垃圾,滿打滿算就三人,上一批可是有整整十六人。”劍修吐槽道。

“哈,哈哈,前輩說的是。”彭彥祖連連點頭,完全沒有反駁的勇氣。

“別叫我前輩,我今年才十七歲,還沒你們大呢。”

話音落下,無論是蘇沐還是彭彥祖,又或者那位練氣五層修士,都猛然瞪大了眼睛。

“十、十七?”那練氣五層的漢子更是難以置信地開口,語氣無比驚疑。

他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了,修煉至今已有二十餘年。

在這二十多年裡,他可以摸著自己的內心發誓,他沒有怎麼偷懶,基本上都在努力修煉,所以才會在什麼資源都沒有的情況下成為練氣五層修士。

在散修中,他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可在面對這青年劍修時,卻提不起任何掙扎的念頭。

他在看到青年面容的時候,雖然驚訝了一下,但內心深處一直覺得對方只是個長得比較顯年輕的老怪物。

可當聽到青年親自說出自己的年齡時,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十七歲……就算是從孃胎裡開始修煉,到現在也才十八年。

他修煉二十幾年,青年最多修煉十幾年……

結果他卻連青年隨手的一道劍氣都接不下來,如果不是彭彥祖砸了大量符籙的話,他可能已經死了。

保守估計,十個他都不可能是青年劍修的對手。

這樣的差距,讓他難以控制自身地感到震驚和茫然。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嗎?是青年太強,還是他太弱?

“十七歲……十七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壯漢喃喃低語,語氣充滿了茫然。

彭彥祖見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

“道友,沒什麼不可能的,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甚至要比人與豬之間的差距還要大,而很遺憾,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只是……豬的一員。”

他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很是坦然,沒有絲毫的不甘。

實際上,他不是沒有感覺,而是感覺太多,已經麻木了。

他生在一個修仙世家,家族雖然不算大,但好歹是有築基境修士坐鎮的。

在家族之中,他見過無數天才,有的是自己家族的,有的是其他家族來串門的。

在他小的時候,他也不理解,憑什麼他修煉兩年,卻還比不上別人修煉半個月;憑什麼八歲的他打不過三歲的小孩;憑什麼家族長輩更喜歡其他小孩,而不是他。

這些疑惑,在他稍微懂事一點就全都明白了。

沒什麼好說的,弱肉強食的世界,菜就是原罪。

而他……不僅菜,還沒有變強的資本。

人生就是這般不公平,而他,以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除了無用的抱怨外,什麼也做不到。

況且,換個角度,和那些連靈根都沒有的凡人比起來,他又何嘗不是“天才”呢。

所以,彭彥祖早已習慣,也接受了平庸的自己。

畢竟他除了接受,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壯漢聞言,看向彭彥祖,他聽著彭彥祖不知算不算安慰的安慰,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嘿,你倆別就顧著自己聊了,過來和我聊聊,跟我說說外面有些什麼好玩的唄。”劍修打斷了悲痛的兩人,朝著兩人招了招手。

…………

半日後。

蘇沐從地上爬起來,經過了半日的修養,他的傷勢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好歹恢復了行走能力。

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地方,青年劍修正聚精會神地聽著彭彥祖講述著外界的各種有趣事情。

根據青年自己所說,他從記事時起就一直在宗門了,很少有外出的機會。

基本上,這種離宗門二十里地的地方,就是他活動的極限距離,再遠的話,就會被他師尊逮回去關禁閉了。

所以,他對外界的一切都表現出了巨大的興趣,以至於抓著彭彥祖和練氣五層的修士聊了一晚上。

好在對於修士來講,睡覺需求大大減少,一晚上不睡不會有什麼影響。

蘇沐起身後,劍修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將目光繼續投向彭彥祖。

彭彥祖說了一晚上,雖然不至於口乾什麼的,但還是產生了些許不耐,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間接開口道:

“師兄,不知道我們透過試煉之後,要什麼時候去宗門呢?”

劍修像是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一樣,擺了擺手道:

“隨時都可以啊,你們不是有弟子試煉令牌嗎?跟著指引就行了唄,怎麼?還要我帶路啊?”

彭彥祖在心裡嘆了口氣,決定換個方法提醒他,結果才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劍修便又道:

“行了,別裝模裝樣找藉口,有什麼直接說不行嗎?磨磨唧唧的麻煩死了,你們要走就趕緊走。”

彭彥祖聞言,尷尬地笑了笑。

這種事情,向來都是看破不說破,像青年劍修這樣看破了直接說出來的,他還是第一次見,難免感到尷尬。

而且,尷尬就算了,搞不好還會讓對方心生不爽。

要知道,經過一晚上的聊天之後,他是知道了青年劍修的身份了的。

第七峰峰主的親傳弟子,要是得罪了的話,怕是進宗門之後難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