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在山腹中轉了幾圈,但未曾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只以為這處地方只是前人為了躲避天災人禍才開鑿出來的,也就失去了探索的興趣,準備轉身離去。
當林峰即將離開山腹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一陣悠悠的嘆息聲。
一開始,林峰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在他側耳傾聽的時候,又準確無誤地聽到了那聲嘆息,那是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嘆息聲,好似是前人先輩穿越時間長河,給後人留下的一句警示!
林峰驀然回頭,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諾大的山腹,一時間只覺得後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額頭上忽然湧起豆大的汗珠!
“誰,是誰在那裡?”
林峰緊了緊手中的春歸刀,繼而對著山腹深處厲聲喝道。
“唉...”
又是一聲空靈而又無奈的嘆息聲。
“到底是誰?休要裝神弄鬼!”林峰強行壓下心底的恐懼,厲聲喝道:“不管你是人是鬼,休要作怪,有本事出來和我一戰!”
“唉...”
這一次,除了嘆息聲外,山腹的那根石柱上還多了一道身影,那是一道披頭散髮、氣息遊離的身影。
林峰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道身影,只覺得全身上下的面板上都佈滿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你到底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那道身影微微晃了一下,語氣虛弱地說道。
“唉...”
“你是在問我嗎?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做什麼!”
林峰壯著膽子斥道:“現在是青天白日的,休要出來禍害他人,還是趁早歸去,莫要再在塵世中現身!你早已死去,勿要貪圖人間,屬於你的時代,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你還是趁早離去!”
“我的時代?”那道身影微微抬起披頭散髮的頭顱,露出一雙黯淡無神的眼眸,嘶聲問道:“玲瓏宗還存在嗎?這裡還叫仙嶽山嗎?”
“玲瓏宗是什麼?”林峰蹙著眉頭看向那道虛弱不堪的身影,繼而說道:“這裡如今還叫仙嶽山,只是已經沒有你說的什麼玲瓏宗了!”
“哈哈哈...沒了好啊...沒了好...”那道身影搖晃不定,身形竟是在搖晃的同時多了幾分虛幻之意,好似隨時隨刻都會從天地間消散一般。
過了好久,那道身影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問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問題,道:“現在是哪朝哪代?”
“齊國,青州!”林峰雖然沒有起初那般害怕,但也不想過多言語,很是簡單利索地說道。
“齊國?可是統一了東域?”那道身影繼續問道。
林峰搖了搖頭,說道:“東域一分為七,已有數百年的時間了,近千年以來,還未曾有過統一東域的國度!”
那道身影呵呵笑了幾聲,問道:“如今東域的最強者是什麼修為?”
林峰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兒,很是不確定地說道:“齊國第一人是山水樓的一位前輩,這位前輩的修為至少是悟道境十層!秦國的實力比其他六國的實力都要強上一些,或許秦國第一人的修為已是通玄境,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境界,晚輩就無從知曉了!”
那道身影沉默了一會兒,緩聲說道:“以你的中人之姿,能夠修煉到如今的境界,說明現在的天地靈氣和過去相比,並沒有差上許多,為什麼東域的最強者只有通玄境的修為?”
林峰很是難為情地苦笑了一聲,緩聲說道:“我的真實修為只有洗髓境一層,至於如今的修為境界,不過是藉助外物的效果,並非您看到的那樣!”
“怪不得...怪不得...”那道身影悠悠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我能夠重現天日,和你的闖入有著一定的關係,既然這是你我之間的緣分,那我便在徹底消散之前,傳你一門無上功法,好讓你未來的路光芒萬丈!”
“你走近一些,我傳你無上神訣!”
嘶啞、蒼老、空洞的聲音在山腹中響起,傳入林峰耳中的時候,多了幾分讓人分不清真假的虛幻之意。
林峰那雙原本很是有神的眼睛,竟是在這道聲音響起以後多了一抹灰塵,失去了幾分原有的靈動神韻。
隨著聲聲呼喚,林峰緩緩挪動步伐,朝著石柱上的那道身影走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林峰的身形緩緩跪倒在石柱前,跪倒在那道披頭散髮、氣息微弱的身影前,如同一個渴望得到食物的雛鳥一般嗷嗷待哺。
山腹中聲音漸起,林峰原本僵硬的身軀漸漸柔軟,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精神漸漸放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迴盪在山腹中的輕微聲音緩緩停止,那道身影若有所思地看著跪倒在地、臣服在自己腳下的林峰,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緩聲說道:“洞府即將開啟,世間紛擾必然再次來臨,也罷,就這樣吧,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的餘地!”
此時的林峰已是恢復至往日的清明,他抬首看著石柱上的模糊身影,不知道該如何言語。
那道身影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副已經開始出現潰散跡象的身影,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後淡然說道:“我這一生,不管是用世俗眼光來看,還是被蒼天觀望,都極為精彩,如今壽數將近,卻總覺得有所遺憾。”
“並非是覺得自己老死在這個無名山腹中心有慼慼然,也不是覺得自己未能飛昇仙界而心有遺憾,只是覺得未能在世間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樣我很是介懷!我雖然已經看破生死,但總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些痕跡。”
那道身影緩緩抬頭,目光雖是在洞察著天地,卻給林峰一種正在注視著他自己的感覺。
緊接著,那道空洞的聲音再次響起,緩緩說道:“我身修萬道,雖不敢自比天道,但也算得上是世間千世難尋的人傑,我想把我這副殘軀裡的些微力量以及我對這個世界的感悟傳承下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衣缽?”
但凡是修為境界高絕的大修士,都會有著自己對世界的不同的認識,這些認識及感悟就像是一副地圖,可以讓後來的摸索者輕而易舉地走到自己的目的地,亦或者是這個世界的終點。
所以在那道身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林峰雖然震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尤其是在聽到這樣的大人物想要把自己的衣缽傳承下來,即便是一直以冷眼旁觀世界的林峰,也是禁不止心底的渴望,心神劇烈搖晃,幾乎說不出話來。
雖然眼前這個人他不認識、不瞭解、也未曾聽說過,但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得了這個人的衣缽,自己會是多麼的幸運,自己的未來會是多麼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