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北冥神功四個字的時候，顧先生緊張地搓了搓手，全然看不出他是一位悟道境的高手，反而有種普通人在夢寐以求的東西面前，那種緊張無措的感覺。
“那個...那個...”顧先生連說了兩個那個，未能將自己的意思完整地表達出來。
陸羽只是轉念一想，便知道了顧先生想要表達的意思，他撓了撓鬢角，語意苦澀地說道：“我雖然知道北冥神功的一些情況，但並不代表我會北冥神功。
而且，據我所知，如今這世上，懂得北冥神功的人很少，把北冥神功修煉成功的人，更是幾乎不可能存在。”
陸羽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這世界上雖然有著北冥神功這種可以吸取別人修為化為己用的神奇功法，但絕不可能有人將其修煉成功。
畢竟，北冥神功只是一種存在於小說中的功法。
顧先生聽完陸羽的說辭以後，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繼而轉身看向秦紅玉，想要看看這位剛剛得到希望，希望卻在轉瞬間覆滅的少女的反應。
秦紅玉的反應超出了顧先生和陸羽的預料，她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垂頭喪氣，只是清清淡淡地苦笑了一聲。
“如果說，身中奇毒、修為不斷跌落是小朱的命運，那我的命運就是修為裹足不前，再也沒有半分提升的可能。”
顧先生沒有說話，只是對著茫茫無邊的荒野嘆了口氣。
陸羽的反應倒是有些奇怪，他冷冷地笑了兩聲，道：“命運是什麼？命運就跟歷史一樣，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竟然相信命運的存在？”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羽的臉上佈滿了淡淡的譏諷笑容，他搖了搖頭道：“誰能想到剛剛悟出拳出無回的人，竟然是一個相信命運的人！如果你真的這麼相信命運，那就不要再練拳了，好好回家做你的大小姐吧！”
說完這句話，陸羽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陽下，他的背影被拉得歪歪斜斜，卻又有種讓人難以忘卻的孤獨莫名。
秦紅玉哂然一笑，自嘲道：“好像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樣，用得著這麼發脾氣嗎？不就是修為再也不能有所長進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說得好像是他的修為再也不能增長一樣！”
少女看著陸羽那孤獨莫名的背影，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地說道：“我都已經這麼慘了，他也不知道安慰我，只知道訓我，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顧先生眼觀鼻鼻觀心，很是識趣得沒說什麼安慰的話。
少男少女都這樣，明明很在乎對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有時候為了死要面子，竟然是說出一些違背自己內心真意的話，以至於傷了對方。
等到天各一方的時候，才懂得後悔的滋味，才知道自己當初不應該那麼倔強，才知道自己當初不應該那樣強硬，才知道自己應該在自己在乎的人跟前適當地低頭。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急促尖銳的驚呼，將兀自出神的顧先生吵醒了。
“怎麼了？”顧先生皺了皺眉，順著秦紅玉的視線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幕讓人啼笑不得的畫面。
早已走遠的陸羽，以一個狗啃泥的姿態，歪歪斜斜地趴在荒野之上。
顧先生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陸小子？”
“不去！”秦紅玉的回答很是堅決，她剛剛丟了面子，就算是再擔心陸羽的安危，也拉不下臉皮去看陸羽的情況。
顧先生搖了搖頭，滿臉笑意地說道：“那我就受累去看看吧，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半個徒弟，總不能看著他躺在這荒郊野外吧。”
顧先生向前走了幾步，秦紅玉便挪動雙腿，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
很快，顧先生就走到了陸羽的身旁，但他接下來的反應讓秦紅玉大跌眼鏡。
只見顧先生慢條斯理地蹲下，行動緩慢地為陸羽檢查，好似一個年事已高、行將就木的老頭兒一般。
秦紅玉強忍著心底的不痛快，深吸了一口氣。
等顧先生檢查完的時候，秦紅玉已經在心底嘆息了無數聲，若非是最後的一絲冷靜，她都要破口大罵了。
顧先生起身的速度倒是很快，道：“陸小子沒什麼事，就讓他在這裡吸收吸收日月精華吧，有利於身體的恢復！”
秦紅玉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漸漸走遠的顧先生，一咬牙、一跺腳，隨即大踏步地朝著北海城的方向走去。
“不管了，反正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管他幹嘛？”
“顧先生還是他的半個師父呢，他都不管他，我管他幹嘛！”
秦紅玉雖是大踏步地走著，心底卻是不忍就這樣丟下陸羽，但她又拉不下面子，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走了有十多丈的距離，秦紅玉驀然停住了身形，她扭頭望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陸羽，唉聲嘆氣了一陣，然後心有不甘地走了回去。
“是他請我幫忙揹他回城的，嗯，對，他之前跟我說過。”
“對，就是這樣。”
“不是我想這樣做的，只是做人要遵守承諾，不能做言而無信的人。”
“對，是這樣的。”
秦紅玉的嘴角微微扯起，為自己想到一個好的理由藉口而感到開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往回走的時候，顧先生的身形微微停頓了一下，臉上多了一抹似有似無的淡淡笑意。
“年輕真好啊......”
秦紅玉走到陸羽的跟前，心有不甘地踢了陸羽一腳。
別看她出腳的時候很是嚇人，踢在陸羽身上的時候卻沒使上什麼力氣，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別。
拉起，轉身，背住。
一連串的動作後，陸羽已是被秦紅玉背了起來。
秦紅玉側了側腦袋，白色的面紗輕輕摩挲了一下陸羽的臉頰，只這一下，少女的臉頰便紅了起來。
紅暈一直擴充套件到耳垂，好似夕陽照耀下的雲彩，煞是好看。
少女揹著陸羽緩緩向前走去，邊走邊用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嗓音嘀咕著。
“姓陸的，這可是我第一次和男子這般親密接觸，你可要記得啊...”
“姓陸的，你能聽到嗎？”
“喂，你也不胖啊，怎麼這麼重？”
“哼，以後一定要你還回來！”
......
“如果是你揹我就好了，我好累啊...”
“也不知道你這傢伙願不願意揹我...”
“姓陸的，你真的聽不到我的話嗎？”
“聽不到就算了，就當是揹著一頭死豬吧！”
“你才是死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