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那頭,齊雯雯在賣針線貨的店裡買了個小犬獸的掛件。
她本想偷偷塞給小七,但看到鳳迎雪幫林懷書戴上了銀項圈後她藏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齊雯雯再抬頭,被嚇一跳!
寮生雙手捧著一個香木手鐲在她面前。
“寮生,你這是?”
“大小姐,這是....我...送給你的!我買不起金的,只能送你這個了!”
齊雯雯手一擋,“不用,去退了吧!犬者月俸本就不多,你多留下點,以後討媳婦還得花不少呢!”
寮生笑得有些傻,“沒事兒,這個不貴,就當你帶我去北荒的謝禮吧,雖然織霧沒有拿到豎琴鑰匙,但是,我們一同經歷了生死,也是很開心的事兒,我會記得一輩子的。”
齊雯雯看看寮生。
他雖不及林懷書帥氣,但也是白淨小哥一個。
主要還是他“很真誠”!
“好吧,這個我收著了,下不為例!”
寮生歡喜了,他還熱情如火地非要給人戴上。
齊雯雯也是有些意外。
現在的小朋友都這麼放得開了?
躲都躲不開!
小林小鳳看到遠處這場景心裡是雙倍的欣慰。
“懷書,看來雯雯的好事也將近了!”
林懷書整理整理脖子上的銀項圈,“那你的好事呢?”
鳳迎雪一時頓住。
“我的好事?跟誰?”
小林有些“狂躁”,“不跟我,你還想跟誰?”
鳳迎雪按住他打過來的手,“我也不知我命裡是誰!”這話的聲音低到沒人聽到。
“行了,我們得趕緊回紅雲山了!”
“我送你!”
鳳迎雪手一舉,“不用,你送雯雯回番郡吧,明日我也沒有時間陪你了!”
“是的,明日你就與我在番郡好好馴化吧!”
是齊雯雯過來說話。
林懷書看著她手腕上的香木手鐲,很放心。
“好吧,迎雪,那你回山的時候小心!等你忙完了我去山上找你!”
“嗯!”鳳迎雪以眼神感謝齊雯雯,“我走了!”
她躍入空中化作紅色靈鳥展翅而飛。
正在遊玩的百姓驚歎聲四起。
“快看!神鳥娘娘!”
“神鳥顯靈了!”
“神鳥現身,中州有福咯!”
路人們紛紛下跪,磕頭跪拜,就連古早餐廳裡的人都跑到露臺上來一瞻神鳥的風采。
靈鳳擺尾,她在思北河的上空又盤旋了一圈。
鳳頭低垂,她想再看看這裡。
有些店家已經點上了燈籠,港口的商船、漁船正在排隊進港。
下邊街道里店鋪外,林懷書正抬頭仰望,向自己微笑招手。
紅色的靈鳳鳥身體突然爆燃,周身烈焰飛舞。
鳳迎雪在思北河的上空繞了三圈之後旋羽震翅而去。
林懷書看呆了。
他看得滿心的歡喜。
在他看來這是心愛的鳳鳥女仙在向自己示愛——她還點燃了周身的火焰,或許她是怕自己在無盡的黑夜裡看不到她。繞飛三圈也說明她不捨離去。
林懷書摸了摸銀項圈上的五彩石,“映象之術!”
在眼前的煙霧中他能看到火鳥正在高空快速的飛翔,飛向紅雲山的方向。
“沒事,迎雪,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齊雯雯擋在了映象前。
“走吧,天快黑了!”
林懷書收了法術。
“給,這是我的禮物!”
她手裡提溜著一個布藝手工的小犬獸。
“看看,跟你長得像不像?”
齊雯雯眼睛裡有光。寮生只能遠遠地望著,羨慕嫉妒恨。
林懷書一時沒敢接。
“怎麼,朋友送的禮物都不敢要?”
小林一怔。
“敢要,謝謝!”
當著街上這麼多人,他不忍拒絕一個“朋友”的好意。
回番郡的路上兩人一獸,無話。
紅雲山萬子峰。
從日落開始紅雲山已經禁止外人進入。
就連平日配送物資的馬車也只能在大門外卸貨,再由女弟子們慢慢帶入紅雲宮。
穿過重兵重重把守和貨物堆積如山的紅雲宮大門,天帝的車隊進入了一片紅色的海洋。
大片大片的紅色燈籠“無根懸浮”地掛在半空中,隨著山風如紅色的海浪蕩漾、蔚為壯觀。
紅雲宮的建築無論大小都披上了紅色的布匹或絲綢,在門楣和立柱上打成了巨大的花朵結,顯得喜慶而大氣!
往來的女弟子們身上都斜繞一條紅色巾帕,輕功點地、來去匆匆。
對於絮止沒有列隊歡迎的儀仗,尹北川很理解。
絮止在番郡的廚房陪天帝吃過飯就匆匆告辭了。紅雲山有太多的事情等她去處理。辦一場這樣盛大的婚宴需要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和心力。第二次了!
白眉指示車伕直奔二皇子尹震的住處。
龐大的車馬隊剛近,車上的尹北川看到了跪在院子路邊的齊屏。
她一身平妃華服,就連頭飾金器都是當初的舊物。
尹北川似乎看到了剛剛嫁給自己的平妃。
天帝邁著龍步跨下馬車,身後的金色龍神法相發著耀眼的光芒。
齊屏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天帝的氣場。
一隻溫暖的大手將她托起,“起來吧!不在天宮,不必行此大禮!”
“謝主上!”
三位天尊很有默契的在院子外整齊站列。
齊屏在身後半步跟著天帝緩緩進了院子。
尹震已在院子當中跪了一個時辰。
當有人通知天帝要來看自己的時候他流淚了。
他連忙換上了皇子專用服——金底白邊錦緞長袍,頭頂戴上白玉髮箍,一支嵌金白玉簪入發橫穿,很有天宮的威風。
天帝沒有言語,只是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兒子。
尹震抬頭,眼淚決堤。
這是時隔三年的父子見面。
這是兩代龍族人的交會。
龍魂的能量在微微的互動。
天帝帶風走過,“進屋吧,別跪壞了身子!”
“是,父君!”
天帝一百多年沒來紅雲山了。
上次來,對面坐著的是川青,如今再來,對面坐著的是他與齊屏的孩子尹震。
尹北川還在想剛才的那個小女孩。如果還在世的話應該也跟尹震差不多年紀吧,那她一定跟她孃親一樣也是靈鳳族女仙吧。
“父君,請喝茶!”
尹震跪下遞茶。
“再跪我走了!”
他趕緊起身。
尹北川招手,“孩子他娘,別站著,你也過來坐!來,坐這!”
他現在覺得自己不是掌管三界的天帝,他此時只是一個與家人團聚的父親。
這是在齊屏夢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天帝的旁邊,為他送上話梅、葡萄、酸棗等茶品小碟。
“主上請用!”
齊屏的拘謹讓尹北川很難受!
“你可不可以當我是尹北川?”
齊屏被嚇到了。
“只有我們三人之時,我不是天帝,你不是平妃,我們只是孩子的爹和娘!”
其實他要的是一百多年前初次見到齊屏時候的感覺。那時他們意氣奮發、毫無顧忌、暢快淋漓。
齊屏瞬間明白了。
她手指一打,身上已經換成了便裝,就是一百多年前剛見尹北川時的裝扮。
再看天帝,他也變了,不再是華服,而是先前他在古早餐廳時變幻的樣子。
尹震不明父母的用意。
他沒變。
他覺得自己就是二皇子。
“震兒!”
“兒臣在!”
“暫時不論君臣!”
“是,爹!”
“娶了趙家姑娘後你有何打算?”
“與她一塊住到林家村起風府,就是原來的歡喜食坊!”
尹北川點頭。
“遠離天宮的紛爭是一件好事!”
尹震心裡卻是相反的。現在他想像大哥尹雷一樣在天宮獲得地位與榮耀、名震四方。
“爹,如若有機會我願與大哥一起為天界而戰!”
齊屏比天帝還驚訝。
“震兒,別亂說話,你大哥戰功赫赫,你如何能與他相提比論!”
確實,兩兄弟的差距不是一點點。
“無礙!”
尹北川喝下一杯茶。
“有想法總歸是好的。”
尹北川的心裡其實是有私心的。
作為一個父親,他並不希望每一個兒子都在前線打仗。
倘若能有一個兒子,不想打仗,不想當天帝,只是想好好地在身邊陪伴他就是最好的安排。
尹震就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選——所以平凡最難得!
此外,齊屏對於他來說,太年輕太年輕了。她不懂事,她任性妄為,都是“應該的”。
這樣的小姑娘給自己生的龍子,尹北川又如何捨得讓他去戰死沙場然後讓齊屏這個當孃親的傷心?
“震兒,你就好好待在林家村!需要什麼,你就跟你娘說,我都給你滿足!紅雲山、番郡都是趙姑娘的孃家,你得好好待她們,不可以皇子的樣貌去傷了她們!”
“是,爹!”
在齊屏看來,這是天帝正在“放逐”自己的孩子。
她不吃驚,也不打算再去做無畏的鬥爭。
自己都自身難保,天帝能見兒子一面便已經是開恩了。她很害怕天帝見到兒子上來就是一巴掌,因為以二皇子的標準來說尹震太差了。
齊屏突然離座、雙膝跪下。
“主上!不,孩子他爹,我求您幫他把身體裡的黑毒去了吧!”
尹北川眉眼一震。
“黑毒?”
“對,是黑角的黑鷹之毒!”
他快速扯過尹震的手臂,拉開袖口一看,手腕上確實有了一條黑線。
天帝快步走出院子,大喊一聲,“德其,白眉,趙起夢,過來一下!”
三位天尊連忙推門而入。
“主上!”
“去看看二皇子身上的黑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