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薑還是老的辣

此言一出，如千璇等之前心裡有了猜測的人得到了確認，如原崇等沒有念及的人則是驚怒不已。

“探測到城外圍著多少人了嗎？”許久，巫萬城詢問道。

“中央系統已經在進行計算了……等等，出來了，兩百六十七萬多人。”說到最後，巫萬策的語氣稍稍揚起，帶著微不可察的驚詫。

聽到那個數字，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無限城目前的人口才兩百四十一萬多。也就是說，目前城外的人比無限城的人還要多，想到這裡，眾人心中一寒。

想到可能到來的大戰，眾人的臉色紛紛凝重了起來。

祁莫期正要開口，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和眾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去接電話了。

五分鐘後，他拿著一臺筆電走了進來，做回自己的座位道：“我這邊剛收到一份情報，是關於三大避難所的。”

見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他道：“遭遇外國人圍城的並不只有我們，只是我們的運氣似乎特別好。”他特別咬重了“運氣”二字，嘴角掛著諷刺道：“這次災難後，除了一小部分逃往A國、L國的，大半都選擇了逃到我們Z國。也許是無限城名聲在外的關係，有三分之二的人都選擇了往我們這裡來。剩下的，大半的人分成三路分別去了重山、S市、餘海。雖然相比無限城，三大避難所的情況要好得多，但目前也同樣焦頭爛額。”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異光，“在我看來，這次既是一次危機，也是一次機會。”

巫萬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讚賞，千璇幾人隱約猜測到了什麼，其他人卻是一頭霧水。

“你是說，把那近三百萬人都吃下，趁機壯大無限城？”莊淵遲疑道。

“不行，我不同意！”祁莫期剛點了一半的頭，巫遠滿是堅決的話便有如洪鐘般響起。

眾人一愣，看向巫遠猙獰暴怒的臉色，……這是鬧得哪般？

看著小輩們的無措，劉芫嘆了口氣，拍撫著巫遠的背脊道：“你也真是的，那麼多年前的事情還放不下。”

巫遠的臉色稍稍緩和，語氣卻仍有些不好，“放下，怎麼放下？放得下我就是龜孫子！”他轉過頭對著眾人，神色冷厲道：“我告訴你們，別把末世前新聞上天天喊的那什麼友好外交口號當真。要真友好，早先為什麼不喊友好，非要我們把他們打怕了、打沒膽了再來談友好，粉飾太平？別人把我們當傻子，我們不能自己把自己當傻子！建國初的時候，他們那麼咄咄逼人，Z國落後又有求於人，為了老百姓，我們不得不忍氣吞聲，沒道理到這會還要繼續忍下去！”

頓了頓，他的眼眶微紅，哽咽著慷慨激昂道：“就算我願意忍，當年被侵略者殺害的無數同胞們不能忍，老頭子那些戰死的袍澤們不能忍，英烈祠的那些烈士英魂也不能忍，N城大屠殺中那些無辜的老百姓更不能忍！”

巫遠老小剛會走路的時候就被兄長帶著在戰場上東征西討，傳令兵、後勤兵、通訊兵、偵察兵、狙擊兵……他可以說都玩了個轉。那時候，國內的混亂又怎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完的。當時的Z國就是一塊肥肉，誰也想來啃上一口。可以說，凡是老外，就沒有巫遠沒打過的。

若只是戰場上的傷亡，你死我亡的他也不好說什麼。但當年他不知目睹了多少無辜老百姓被糟踐凌辱，如今回想來，還恍如昨日，心裡的氣怎麼都平不下去。

那些老外慣會的就是端著高高在上的臉，卻做著世上最殘忍無恥的事情，讓人作嘔得很。

因此，他打心眼裡對這些老外看不上，建國後，為著國家發展，他雖沒發難，但也一直眼不見為淨，權當是鍛鍊涵養了。只這會聽著小輩們的說法竟是要接納這些昔日的仇人，卻是坐不住了。

這麼大一段話說下來，巫遠有些喘，心情卻回覆了冷靜，開口道：“我們無限城的確有很多優勢，光是我們八大氏族和魔法城之心之間的聯絡就已經是我們掌控無限城最大的籌碼了。但世上很多事情往往都不是那麼簡單的，達到一個目的，並不一定需要走最直接的那條路，這世上有很多間接的手段。否則，古代君主王朝也不會有攝政王、攝政王太后這類本身就不合理的存在。你們又豈知，那些侵入者中不會有將來成為無限城的‘攝政王’的存在？而我們八大氏族到時即使還是‘皇帝’又有什麼意義？”

話音剛落，在座大半人都變了臉色，巫遠的話如同一個錘子捶得他們的腦子嗡鳴。他們怎麼忘了，世上還存在“傀儡”、“架空”這一類詞？無限城雖然擁有魔法契約，魔法契約自他們和魔法城之心簽下血脈契約後便也同時轉移到了無限城上，但無限城的城民只要不背叛無限城，不隨意洩露無限城的機密，不傷害八大氏族的人，其他就沒有限制，包括架空八大氏族的權勢、削弱八大氏族的影響力這些就在限制之外。如此一來，即使生活無憂、性命無憂，處處被人制肘，活著絲毫談不上尊嚴，精神上已經死亡，離肉體的死亡還差的遠嗎？除非，他們豁出去利用魔法城之心來個同歸於盡，但這決不是他們建立無限城的初衷！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一瞬間，濃濃的危機感從眾人心中升起。

見眾人把自己的話都聽進了心裡，巫遠語氣一緩，道：“我前半輩子就是和這些蠻夷打交道的，所以我比你們清楚他們的秉性。不是說他們中沒有好人，老頭子也有幾個興趣相投進而交情不錯的。但總的來說，他們的民族本性就極富侵略性，我們Z國一直以來就輸在這一點。畢竟，以Z國在歷史長河中曾經獨佔鰲頭的地位，要是早早地就將那些蠻夷蠶食入腹了，也不會在後來幾近覆滅。”

當然，他不是不知道Z國人之所以一直沒往外擴張，除了侵略性不強的關係，很大部分也是因為太過愛面子、不願落人口實，又太過自大不將其他國家放在眼裡、固步自封的原因。但巫遠看待Z國就像家長看待自己的孩子，再怎麼恨鐵不成鋼，卻還是覺得它千好萬好，相信這是很多Z國人都有的心態。

眾人有些懵，老爺子這話，怎麼聽著有轉圜餘地的意思？

巫遠當做沒看到小輩們臉上的惴惴，微垂著腦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他活了這麼久，眼睛沒有瞎，心更沒有瞎，不但沒瞎，還亮得很，自然將無限城如今的處境看得清清楚楚。要說無限城的優勢很明顯，各種物資、環境、裝置、修煉體系都沒得說，但劣勢也非常明顯，那就是人少。一個城市，若是沒了人氣，那還是城嗎？

所以在人老成精的巫遠眼中，無限城其實離“城”的標準還差很長一段距離。一個真正的城，能夠凝聚起來的東西已經不再是實力這種單薄的詞能夠形容的了，那會是一種精神、一種氣場、震撼，說得玄些，是一座城市所有的獨特的靈魂，而這些首先是建立在“人”上的。就跟當年N城被屠盡後花費了不少年月才恢復過來是一樣的道理。

而目前的情況，先不說從大義上該不該打——地球上的人類數量已經非常有限了，外敵未消，如果再進行內耗……雖然有著祝衍的復活異能和路珏的複製異能這兩樣作弊器，但若是這場規模百萬人的仗打起來，無限城死傷過半都是輕的。

說起來，倒是還有一個拖字訣的辦法，若是無限城的人一直不出來——反正以他們的物資也足夠消耗，城外的人無奈之下也只能作鳥獸散，這就看誰有耐心。但無限城如今卻拖不起，撇開期間腦核、蟲類精華消耗、應付城外侵擾、貿易流通中斷這些等等將會造成的種種困擾，單是旁邊平將為和蔣仲的虎視眈眈就容不得他們這樣做，否則豈不是等著他們兩個老狐狸騰出手來對付無限城？若是一不小心給他們機會和那些老外聯絡上，那就更雪上加霜了。

因著這些情況，從一開始，巫遠就沒有打算要求無限城將城外的人全部拒之門外，之前說那麼多，除了給小輩敲一下警鐘，讓他們自此多些警醒，就是為了就是承接出後面的話，從而說出自己的要求，讓大家能更容易接受，達成他的目的。

“那……爺爺，你的意思是？”果然，不負他所望，巫千鈞有些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巫遠滿意的同時，又有些不滿意，這個孫子太沉不住氣了！他輕咳兩聲道：“其他國家的人就算了，但R國人……”他的語調一冷，“我們沒有落井下石就夠人道了，雪中送炭？哼，養虎為患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還好，這個在接受範圍內。

雖然覺得那些受先祖連累的R國人有些無辜，但這樣的念頭也就一閃而逝。對R國，在場的人就沒有一個能真正以平常心看待的，常說國仇家恨，R國可是牢佔了一半。

他們這會也就本著人道主義假惺惺感嘆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