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殺之後快

一路前行,本該摩肩擦踵，往來眾生絡繹不絕的街道，突然人流驟降。

等易青山和沈白月，齊齊邁入一條相當寬敞的小巷，這才發現，兩側居民，商戶，基本家家閉門。

足以透過八人並肩而行的寬敞道路，一眼望不到頭的死寂。

風在空中,掀起三兩刀零碎的黃紙。

似有喪樂，低聲嗚咽，斷斷續續就像是人臨死前，苟延殘喘著的最後幾口氣。

這幅悲涼的景象，若非有易青山在身邊，哪怕乾坤朗朗青天白日，沈白月也不敢再進分毫，氣氛太詭異。

五百米之後,曹王族坐落在此地的老宅臺階邊，正失魂落魄坐著一位少女，十四五歲的年紀，扎著凌亂的雙馬尾。

容顏憔悴，眸光黯淡。

兩隻蒼白的小手死死攥在一起，頂著下頜似在走神，等易青山和沈白月靠近，方才緩緩抬頭打量了兩人幾眼。

再次低頭。

大概是發覺他們沒有敵意，少女沉默之後，忽然開口，聲音很沙啞：“你是來祭奠爺爺的？”

易青山望了眼少女身後的宅子，點頭算作答覆。

他們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與沈白月，一左一右，同步坐在少女的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易青山問道。

“雲蕊。”

“曹雲蕊？”

易青山默唸一遍，目光柔和，曹天問臨死前說過他有個乖巧可愛的孫女，晚年給他帶來不少歡樂。

“頭髮有點亂，姐姐給你重新紮好？”沈白月衝曹雲蕊眨巴眼睛，笑著問道。

曹雲蕊此刻心情沉重，沈白月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少女。

曹雲蕊並未做聲，僅是將纖弱的身子骨，傾向沈白月，這是在同意沈白月的提議。

易青山舉眉遠望，將視線移向，自己來的地方。

兩批隊伍，共有五人，正從不遠處，緩步而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年約四十，風韻猶存的婦人，手裡還牽著十歲出頭，一副富貴公子裝束的少年人。

婦人濃妝豔抹，雍容華貴，婀娜身段固然襯托的自身風采出眾，但依舊比足下那雙繡花鞋的吸引力，稍遜半籌。

每次抬腳，步履輕柔，像是踩在虛空，不願沾染世俗塵埃。

易青山自然能一眼看出，這位婦人身手並不簡單，一直牽著的少年人，大概是她兒子。

始終與婦人保持數米距離的，則是一位骨架很寬的老者，兩眉長約一指，迎著風飄飄揚揚。

走在最後的年輕男女，與老者形影不離。

最先趕到曹王族門前的婦人，牽著孩子，目光涉獵般落至曹雲蕊身上，一番審視，越看越滿意。

言行舉止，像在挑選貨物，並頻繁問自家兒子，喜不喜歡。

“薛夫人，曹王族這女娃娃確實長得不錯，少爺眼光真好。”老者幾步邁前，站在婦人面前，面露討好之色。

“那是當然，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本名薛寧的婦人是薛王族二代最小者，平日受盡寵愛，夫婿是招上門的，兒子跟她姓，叫薛大海。

面前的老者叫黃雲聲，是薛王族附庸家族黃家的族長，這次陪她一起過來。

沈白月正在認認真真給曹雲蕊扎頭髮，易青山閒極無聊，索性靜靜注視著自家未婚妻，目光如水，溫柔款款。

本名薛大海的少年人，瞧著母親一時半會顧不上自己，索性撒開薛寧的手心，大大咧咧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瞧著滿臉稚嫩又可愛的曹雲蕊，竊喜不已。

曹雲蕊厭煩少年的目光，狠狠一瞪，再將小腦袋貼近沈白月的身邊。

少年被婦人一把拉起，同時交代道：“遲早是你的人，著什麼急？走，進去瞅瞅曹天問死後曹王族的悽慘模樣，呵呵。”

薛大海還有點戀戀不捨，走了幾步，又回頭打量兩眼曹雲蕊的背影，目光由玩味變得慾火中燒。

“別害怕。”沈白月安慰曹雲蕊道。

曹雲蕊不吱聲，畢竟十四五歲，該懂的東西也都懂，如今曹天問溘然長逝，在薛王族的鼓動組織下，很多有過節的家族都一起跑過來看曹王族的笑話。

作為曹天問生前最寵溺，又是唯一的一位女丁，曹雲蕊自然備受關注。

而薛王族早就放言，要拿曹雲蕊給薛大海當媳婦。

曹王族要是同意便則罷了。

要是不同意……就硬逼著他們同意！

“母親昨天被嚇得哭了一天一夜。”

曹雲蕊的語速很慢，神情很平靜，無端惹人心疼。

沈白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望了望易青山：“大哥哥會保護你，沒事。”

曹雲蕊訝異得看向易青山，似乎想說什麼，不過還是默默垂下腦袋，薛王族帶頭，誰還敢替曹王族出頭？

“進去。”易青山終於起身。

沈白月拉住曹雲蕊，柔聲道：“我們一起。”

剛邁出兩步，已經消失許久的少年薛大海，又獨自跑了過來，正巧與易青山三人，不期而遇。

薛大海滿嘴笑意，似乎嫌棄易青山擋住了他欣賞曹雲蕊的美貌，於是低沉著嗓子怒吼道：“滾開。”

十歲而已，已經有這等霸道的氣勢，看來確實是慣壞了。

易青山吩咐沈白月：“你帶她先進去，我忙點事。”

薛大海立馬順著易青山的視線，打量沈白月，等人走後，老氣橫秋的少年笑問道：“你的女人？”

“是啊。”易青山點頭。

薛大海毫無畏懼的朝易青山露出一縷猥瑣的笑容，不懷好意道：“長得挺美，能賣給我嗎？給你錢！”

易青山搖頭：“不行。”

“不行也得行，反正我兩個都看上了，我這就去找母親商量，嘿嘿。”少年轉身跑開，前去和自己的母親匯合。

易青山雙手負後，目光冷徹如刀，他見過紈絝公子橫行霸道，喪盡天良，也領略過豪門後人強搶民女，無所顧忌。

但，十歲的小禍害還是第一次遇著，等以後長大，豈不是要牽連更多無辜的人遭罪？ 易青山從不相信什麼改邪歸正，浪子回頭金不換。

殺之後快，最能立竿見影。

“看來今天要宰不少人。”

易青山冷笑，一步邁進曹王族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