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過半,江心越來越模糊。

“回吧。”

易青山打了個哈氣,吩咐老楊收拾漁具,最近閒來無事,終於能好好釣幾天魚,權當給自己放假休息。

人影稀疏。

略顯昏黃的燈光下,易青山雙手負後,步伐晃盪如同上了年紀的耄耋老叟,深一腳淺一腳。

老楊單手摟漁具,緊隨左右。

而此時,皓月城一家五星級酒店,某位器宇軒昂,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身穿白色練功衫,正饒有興趣的盯著天空。

看年紀,三十歲不到。

他的右手五指,緩緩推動脖子上掛著的小型佛珠,站立許久,隻字不言。

反倒是豪奢,面積寬敞的臥室裡,時不時晃盪著其他人的影子。

許久,一位珠光寶氣的金貴婦人喊道:“天項,吃飯了。”

男子正是於天項。

這次,於家是接受皓月本土褚家的禪讓名額,從而爭取到了參與競婚的資格。

因此,於家這次大張旗鼓,各種高調,務必要在皓月城本土,打響家族的知名度。

可惜準備太久,來得有點晚。

前段時間,皓月熱鬧不斷,最後更是連龍王都出現了。

如此風雲人物,幾乎成為凡俗眾生的信仰。

於是於家立馬火急火燎,提前啟程,終於在今天,抵達皓月城。

於天項進城就扛鼎,並一口氣疾步行走數百米,事情雖然做起來沒頭沒腦,倒是成功展現出個人的驚駭潛力。

“來,多吃肉。”

酒菜入座之後,於天項這才慢悠悠靠近過來,婦人眼疾手快,連忙夾起幾塊去油大肉,催促於天項。

於天項提筷,嘴角始終泛起自信的笑容。

“在想些什麼?”

於天項對面一位跟他長得頗像的中年男子出聲問道。

“我在想,龍王,還在不在?”

此話一出,餐桌數十人,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

最終還是婦人,語氣委婉得岔開話題:“咱們就是試試,憑我兒的天賦,就是不靠龍王,有朝一日也必將超過那個取巧的木魚。自己掙來的本事,用著才踏實。”

話雖如此,但婦人語氣裡還是酸溜溜的。

進階之路,難如登天。

木魚眨個眼就被龍王硬生生抬高到三級巔峰,也難怪其他年輕俊賢一陣羨慕嫉妒恨。

“我兒可不比木魚差。”

婦人揉過於天項的腦袋,趾高氣揚道:“那小子踩狗屎運罷了,真論資質,他哪裡比得過我兒?像龍王這種大人物,難道賞賜機緣,都這麼隨便嗎?”

“我是沒機會見到他,否則一定問問為什麼,簡直亂來。”

說到最後,大有親自指導龍王做事的架勢。

於天項倒是心態很好:“別患得患失了,只要龍王還在皓月,他就一定會關注到我。”

可塑之才,天賦驚人。

他自恃比木魚更為驚才豔絕,沒道理,木魚有這份氣運和機緣,他於天項就夠不上資格。

你若賜我機緣,我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假以時日,每有人提及你龍王,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你曾點化的於家小子,強如真龍,贊你一聲有眼光。

於天項單手握拳,目光悠遠,輕聲說道:“我於天項今時今日,就在皓月,時不我待,還不快賜我機遇,對你我二人都是大好的事情。”

婦人看著自家兒子,自信從容的模樣,大為高興。

“說的沒錯,他現在就算再厲害,也必將有被我兒超過的一天,到時候有這層關係,對他也是好事!”

“龍王如果賜我機緣,有朝一日,我有信心,超越他。”

於天項豪氣干雲的保證道。

“好,我兒此話,當浮一大白!”

國字臉男子,興高采烈得誇讚道。

婦人也是頻頻點頭,這個兒子,註定會成才,於家有福!

永遠不要考驗人性的貪婪,不要臉,以及下限。

嫉妒使人瘋狂,喪失理性,本就屬於塵世間的常態。

於天項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也好,純粹自戀、目中無人也罷。

又或者這一家向來護犢子的家庭教養。

反正現在他盲目自信,只覺龍王必然會客客氣氣的賜予自己機緣。

卻不想想,木魚因何被龍王相中?

無外乎赤子誠心,不染半點俗門煙火,再加上根骨之罕見,確實是習武奇才。

而且,經歷跟龍王又有幾分相似,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

但他於天項,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罷了,何德何能讓龍王另眼相看?

……

第二天,早晨。

於家開始前往月王族拜訪月星河,作為本土老一輩的巔峰王者,德高望重,地位素來超凡。

正巧,月星河準備春遊。

不曾步入人間世的木魚,也成功下山,並首站前來拜訪月星河。

月星河看著木魚,一陣讚揚。

同時,於天項瞧見木魚,立馬就猜到這傢伙的身份,輕描淡寫撇了眼,並伴隨一道重哼。

木魚眨眨眼,不明所以。

“喲,這不是人盡皆知的皓月第一年輕高手,木魚嗎?”

於天項的母親陰陽怪氣咋呼兩聲,旋即美目掃動:“普普通通,也沒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嗎?和我兒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於天項雙手負後,淡淡開口:“我不屑於,與任何同輩相提並論,尤其是多年毫無建樹,被外人強行拔高的廢柴。”

“充其量運氣好罷了。”

月星河聽見這句話,眉頭一擰,略有不喜。

於天項的父親察言觀色,連忙打圓場:“有些話咱心裡有數就行,別公開談論。”

一家三口,彼此對視,沒再開腔。

木魚性格溫和,沒怎麼置氣,倒是伴隨左右的燕南琴看不下去了,冷哼一聲,淡淡道:“這是木魚的機緣,你不服,你去求龍王啊,看他賜不賜你。”

龍王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釋? 怎麼現如今,什麼阿貓阿狗都要跳出來指三道四了? 甚至暗地裡埋怨龍王,信手胡來,過於隨便? “那是我來晚一步,否則……哼!”

於天項不屑冷笑,意思明顯。

“你不是說不屑於被人強行拔高嗎?現在聽這意思怎麼這麼嫉妒啊?”

燕南琴抓住破綻,反唇相譏。

“我……”於天項一時語塞,強自嘴硬道:“反正給他也是浪費,還不如給我。”

“你臉怎麼那麼大!”

“放肆!你怎麼敢如此跟我說話!”

月星河全程在場,不過沒插嘴,待雙方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的差不多了,他才一錘定音道:“這不簡單,你倆打一架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