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妖道藏形

此後數日，也有人因為血荊藤之事前來拜訪，想用其他靈田同江離進行交換，不過都被江離婉拒了。

在種下靈種之後，江離便又恢復了練劍、煉氣、研究功法三點一線的平靜生活。

至於那靈田，卻是不用他自己動手，血荊藤便會幫他將田中雜草除去，翻好土壤，只需要灑下一把種子就夠了。

期間江離還試著探索清微群山，因為心念不能放出的緣故，江離特地繪製了許多紙人，散落於各峰之間。

這些紙人只有藏匿遊走之能，不怎麼損耗心念，即便被意外毀去，也只會讓江離腦海中微微刺痛，轉瞬就能恢復過來。

雖然比不上心念來的迅速隱蔽，卻也是江離當前除了天眼之外，觀察清微宗最好的方法了。

只是伴隨著紙人逐漸擴散，江離卻是不曾在山巒丘陵之間見到後天之氣留存的痕跡，令他不禁暗自憂心，清靈山中是否並無後天之氣孕育。

至於他為什麼覺得那氣不會被旁人採去，便是因為《煉炁》有言：只有先天煉炁士才能察覺先天之炁的存在。

而且江離能夠成功修行《煉炁》，都是因為託仙靈根的福，否則都沒有采得先天之炁，如何能夠‘煉炁’？

恐怕也只有仙靈根和《煉炁》互相配合，才能從後天之炁中煉成一縷先天之炁。

至於那些先天煉炁士為何能察覺到‘先天之炁’的存在，恐怕又是一樁上古秘辛了。

這日練劍過後，江離照常到靈田中巡視，檢視靈種的長勢。

經過連日來的探查，江離發現此地之所以被稱為靈田，乃是其下有一條微弱地脈經過的緣故。

在其中靈氣的浸潤之下，一片區域內的土質都發生了改變，故而被稱之為‘靈田’。

眼見田壟中的小苗已經正常發芽，江離在其他人羨慕的目光中，坐在田壟邊上喝著清酒，好生愜意。

“江兄弟，好自在啊。”

一大早就起來忙活的喬威看到江離這幅出塵的模樣，不禁讚歎道。

“喬師兄客氣了。”

江離聞言一笑，隨後好奇道：“師兄，靈田中既然已經有血荊藤照看，為什麼還不抓緊時間進行修煉呢？”

喬威聞言卻是苦笑道：“我等資質平平，修行不過一二時辰就已經靈氣盈滿，不來地裡幹活，也實在沒什麼事情做。”

江離這才恍然，回想起自己之前修行時的模樣，卻是比喬威還要不堪，看來喬威應當是下品靈根。

“喬師兄，若我等突破煉氣四層，之後又該如何去往呢？”江離好奇道。

“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聽一位師兄說，外門弟子似乎可以自由進出山門，賺取功績？

而且宗門內好像還會分派師尊，指點修行，還可以去功績閣中兌換更多東西。

總之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喬威略做思索後說道。

“嗯。”江離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對著喬威說道：“還請喬師兄待會來我府中一敘，我有要事相商。”

喬威雖然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點頭應承下來，看著江離信步返回洞府的模樣，不禁再度稱歎。

這位江兄弟從容不迫的模樣，便是許多老一輩的弟子都不能相比的，喚我去他洞府，又是何事呢？

想不通想不通，喬威搖搖頭，還是沒想明白，於是便又拎起鋤頭，給堅硬的如同石頭的靈田鬆土。

待到下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靈田又翻了一部分之後，喬威才將鋤頭歸還，前去拜訪江離。

“江兄弟，在嗎？”喬威叩門道。

“喬師兄來了啊，請進。”正在閉目修行的江離聞言停下修煉，將喬威請了進來。

“江兄弟，你這……”喬威感受著江離洞府中比外界濃郁了數倍的靈氣，頗為詫異。

“哈哈，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不值一提。”江離擺擺手，將青劫的龍頭蓋上，洞府中的靈氣隨即便緩緩歸於平淡。

這一手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卻讓喬威肅然起敬。

若是宗門仙長露出這一手自然毫無稀奇之處，但是出在江離一個普通人手中，那就太過奇怪了。

喬威此時他便是再愚鈍，也猜到了江離不是常人，不禁正襟危坐，不知江離為何喚他來此。

“喬師兄不必緊張，我並無惡意，只是想要請你幫個忙而已，作為報答，我或許能令你的修行之路略微平順一些。”江離淺笑道。

此時的喬威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隨性，拘謹的看著似乎與凡人別無二致的江離，有些猶豫的問道：“江…江道友，不知要我幫什麼忙？”

“只是希望你能在修為精進之後，幫我去山中尋找一物。”江離兩手交叉，坐在靠椅上，對著喬威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不知是何物？”喬威試探著問道。

“乃是一道氣，可能是一陣山間清風，也可能是一道山中雲霧，我若見到自然會識得。”江離說道。

喬威頓時大感震撼，原來那山間清風雲霧也可以被人採去，聽著就是了不得的神通。

“可是…那、那氣被採去之後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喬威試探著問道。

“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江離奇道。

喬威雖然心中恐懼，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若是此法會影響到清微宗，還恕喬威不能從命。”

回想起以前在話本小說中看到妖魔混入仙宗，大肆為害的橋段，喬威更是連連搖頭。

“我本一介商賈之子，能有今日仙緣，全是仰仗清微宗不管我之出身，收入門牆。如此恩情，不敢忘懷。”

江離看著喬威，對於其知恩圖報的性格十分讚賞，至少不會養一頭白眼狼出來。

“我非魔頭，自不會行強取豪奪之事。若是抽離此氣會對清微宗造成嚴重影響，我自會酌情考慮，不必擔心。”

江離雖然沒有給喬威一個確切的承諾，但是回想起這幾日的接觸，喬威心中已經斷定江離是一個好人。

至少是一個信人，不會食言而肥。

喬威聞當即不再猶豫，朝著江離重重跪下，對著江離說道：“還請上仙傳授我修行正法。”

“喬師兄請起，不必如此多禮。”江離隨手一揮托起喬威。

“我之所以願意幫你，便是因為你我性格相合，你既以善意待我，我自以善意報之。

只是這提升資質之法可能會引起不小的動靜，恐怕還要去外面一趟，喬師兄可知有什麼合適的去處？”

“這……山下百十里外便有村莊，一些宗門弟子常去那裡採買物品，而那附近有不少人跡罕至的荒山，可以任憑上仙施為。”

“誒~喬師兄不必客氣，喚我江離便是。既如此，你先回去吧，待到明日我二人再出發去看看外面。”江離擺擺手說道。

“是，謹遵上……江兄所言。”喬威拘謹的拱手之後，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感覺自己彷彿踩在棉花上似的，十分的不真實。

江離一揮手召來一道風關上門，心神沉寂於紙人之中，此時百里清靈山，小半都已經被紙人探查過，可是卻始終沒有發現後天之氣。

就在江離思索著要不要指揮紙人繼續朝山脈內部而去的時候，突然一隻腳踏在了紙人前面。

“咦，此乃何物？”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聲音的主人訝異的看著地上邊緣模糊的符紙，若非他神念恰好掃過，恐怕都沒發現這裡竟然藏了一處符紙。

這莫非是哪位長老施展的法術不成？

一隻大手從空中落下，江離心中一驚，催動紙人就要自爆，可是卻不料那大手彷彿有禁錮之能一般，符紙上湧動的靈氣直接被壓了下來。

清微宗副宗主左蒼打量著手中的紙人，法眼之中有光芒閃爍。

只見這紙人煉製之法三分妙手天成，七分雜亂不堪，彷彿是初學制符的天才在其上信手勾勒而成一般。

若是一般人，可能會以為的其不過是天才弟子的練手之作。

不過左蒼卻不這麼覺得，其上紋路雖然雜亂，但是靈氣流轉十分通順，根本不是新手所能繪製出的符文，倒有掩蓋之嫌。

“不知哪位道友來我清微宗，還請現身一敘。”

半晌，左蒼也不見那紙人中有傳出什麼動靜，頓時臉色微微一沉，隨後將紙人放在手中輕輕搓捻。

左蒼站在與兩座山峰相連的天橋上，身上穿著一身藏藍色法袍，腳踩踏雲靴，手握紫木晶絲浮塵，頭髮灰白，看起來頗為飄逸瀟灑。

只見他單手碾碎紙人，將其從空中灑下，隨後以碎屑為引，施展占卜之術，想要看看此紙人究竟是何人所留。

隨著占卜法訣開始，左蒼的目光卻是驟然被引入一片閃爍的雷霆之中，目光所見，卻是一片雷海在劈打著青黑色的巨型葫蘆。

這是何意？其心中疑惑，還沒來得及多想，那些雷霆似乎察覺到了左蒼的窺視，紛紛扭頭朝其攻來。

左蒼當即面色微變，心念一動就從占卜之中脫離。

可是天空中的雷霆卻是已經孕育而出，徑直朝著老者的方向劈來，卻是一道十分粗大的天地劫雷。

而身為元嬰後期的大修左蒼，卻是罕見的走神了。

就在他從占卜幻境中脫離的時候，卻是感受到了一道讓他此生都難以忘懷的氣息。

青雲觀，青雲觀？！

那雷霆徑直劈下，瞬間就將左蒼淹沒其中，待到雷光散去，左蒼身上除了頭髮衣服被電焦劈糊了幾處，並未遭受什麼重創。

若是紫霄神雷，左蒼或許還會重視三分，至於尋常的天地雷劫，已經難以對其造成嚴重傷害。

他沒有在意身上的焦糊，看著兩山之間朦朧的雲霧，心思卻是飄轉到了四百年前，陽朔大劫的時候。

隨著那青雲觀的妖道將自己埋下，肆虐的雷霆橫掃了整座陽朔山的山峰，那恐怖的氣息左蒼即便現在也時常憶起。

而方才在占卜幻境中感受到的氣息，卻是和陽朔山上的妖道如出一轍。

他們來幹什麼？青雲觀經常幹什麼？

一念至此，左蒼頓時感覺自己瞬間毛骨聳立，陽朔山上的場景簡直歷歷在目，其莫非是想要效仿先輩，再製造一次清微大劫？

“傳我口令，所有人一旦在宗門內發現紙人符籙，即刻銷燬！”

左蒼的口令在宗門之內流傳，不多時全宗上下都得知了此事，一直被人下意識忽略的紙人終於得到了足夠的關注。

散發出去的近千份紙人不出半日就被銷燬了七七八八。

雖然單獨一份紙人被毀幾乎對心念沒有什麼損傷，但是近千份紙人接連被毀依舊令江離十分痛苦，忍不住慘嚎出聲。

若非是在洞府內，其間異狀一旦被清微宗門人弟子察覺，恐怕又是一樁險事。

“這數百份紙人，你們怎麼看？”左蒼坐在首位上，對著一眾宗門長老、執事、護法詢問道。

而今清微宗宗七成的有生力量都在左蒼的召集下匯聚一堂，事關青雲魔觀，眾人不敢怠慢，紛紛發表見解。

“哼，這數百紙人符籙應當都是由一人所繪，其目的想必是為了繪製我宗地圖，以便日後攻打。”一個長著火紅色鬍子的修士怒氣衝衝說道。

“此獠來意不善，不如我等先下手為強，召集正道大宗，直接滅了青雲觀，以報陽朔之仇，省得日後擔心。”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紛紛附和，群情激奮，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將青雲妖道就地正法，卻是全然忘了在面對天地雷劫時瑟縮不前的模樣。

“我覺得不妥。”一人忽然打斷了眾人奪了妖魔功法，修成雷電神通的美夢，沉聲說道。

“柳長老有何建議？”左蒼眉頭一皺，柳岑身為執法長老，平日裡最是鐵面無私，故而在宗門中頗有威望。

既然他力排眾議，那其中想必是有什麼隱情。

“我們在回來的的路上，遇到了太上長老，他老人家已經成功突破元嬰，成就化神。

而那青雲觀的祖師，同樣也是一位化神真修，若是攻打青雲觀，還需再做打算才是。”柳岑淡淡說道。

短短兩句話，卻是令在場眾人內心如同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尤其是那青雲觀祖師也是化神修士的訊息，更是震的人大腦發懵。

“果真？”坐在首位的左蒼下意識起身，還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